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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未虞肩上微湿,因比她高些,伞叶总不经意地向她倾斜几分,彼时雨点淅淅沥沥在伞外肆意不绝,四周雾气连绵,二人一同上了车。
永和本要贴身看顾未虞,方掀了帘子便见他面对祈眉,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而祈眉脸颊微红、呼吸紊乱,复又松手放下了帘子。
车马继续朝相府而去,帘内渐次传来欢好之声,仗着有雨声掩盖,竟愈发大胆起来。
“唔……”
永和侧首问阿复:“这常见么?”
“不常见,我还从未见过。”阿复嘻嘻一笑,叫那车夫,“你缓着些,不然一会儿到了府门口,谁也不知该怎么办。”
听了阿复这话,车夫大彻大悟后慢慢悠着,又往坊间小巷里多耗了几圈。
短短路程却被多耗了半个小时,载着他们的马车到相府门口时,端着笏板的孟可及一众宣党已然在此候了许久,着各色朝服檐下避雨,皆等着祈眉出现。
她自车上下来,面色仍有些许红润,衣带亦系得凌乱。一眼望去这么多人,祈眉不免尴尬:“阿复,你去叩门吧!”说罢伸手将未虞自车上牵下来,扫了一眼群臣,心道多半是要商议女帝诛杀扁鸦的事。
大门已开,她遂与众人道:“诸位请进。”
*
“陛下,今日散朝之后,朝臣们即刻分为三列,一些到了丞相府,一些到了廷尉府,其余的都各自散了。”密探青葙低首,将自己所闻皆告知偌元,“可关于扁鸦的议论却没有停息,连平日不太参与党争的言官也都纷纷论及此事。”
偌元听罢眉头紧蹙,片刻之后挥手将她屏退。
宁神熏香在承叶宫中从未间断,从前承叶为她按摩额角也能让她暂得平静,可今日,她却是张皇得不知所以。
身后的承叶也仿佛心不在焉,屡屡按得她额角生疼,或而缓急不分,总觉不似往日贴心。
他也有心事。
“别按了。”偌元将他修长白皙的手握住,“承叶,你说孤这次究竟该怎么办?”
他一向是巧舌如簧,从不会逆她心意,可这一次不知怎的久久不作答复。
等得急了,偌元目中含泪、水波隐隐,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放在自己怀中,“承叶……你不用怕,现在只有你我在这里,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真的……”
她继位之后拿不清判不准的事情太多,又不敢一件件询问宣邑和苏紫恒,有事皆是与承叶商议。譬如扁鸦一事,便是承叶告诉她一句“宁肯错杀不可放过”,坚定了她要杀扁鸦的心思。
今日在殿上拟旨之后,虽心生不安,还是选择相信承叶。可他这时候为何又缄默了呢?
“承叶……”
“陛下。”她再三哀求之后,承叶终于抬眉,停顿片刻方才说道,“这是陛下脱离他们掌控的唯一机会,承叶只希望陛下做纪宋唯一的君上。”
他说得这般镇定,这般真切!
偌元恍惚了,若不是早让她发觉承叶身份有疑,这话听罢她该感动不已了吧?
她起初不知扁鸦到底是不是齐国细作,遣人细查之后,发现扁鸦根本不是齐国人,而承叶仿佛也在暗中察查她的身份。她于是想拿扁鸦来试探承叶,看他对自己有没有一分一毫的真心。
在此之前,她既怕承叶细作身份坐实,又怕他继续欺骗自己,更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他对自己从无真心……可他分明知道扁鸦并非齐国细作,还是给了她一个如此荒唐的建议。
他自然不是蠢笨,而是希望她惨败。
“承叶,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么?”偌元声音发颤。她实在不信自己不惜与群臣针锋相对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垂眉:“自然是。”
偌元眼眶里的泪更沉重了些,仿佛随时都会掉落,她此前屡屡想要忍耐,可皆以失败告终。她再问起时,哭腔明显:“你希望我做纪宋唯一的君上,从此之后不受他们摆弄,对吗?”
偌元想给他一个自澄清白的机会。倘若他此时改变主意……
求求你,承叶,求你告诉我我是错的……
“对。”可他最终还是对她道,“陛下,我希望您永远不受他们摆弄,做纪宋唯一的王。”
听见他说完这话的一瞬间,偌元心中万物皆灭,徒余下无尽黑暗。唯一一盏挣扎着想要燃烧起来的灯火,也被一阵毫不留情的冷风吹得摇晃、熄灭、青烟四浮,她对以后的一切都不再满怀希望。
可气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恨他。
也许是他这话说得实在太甜,让她宁愿停滞在短暂虚假的甜腻之中不思进取,也不愿勉强扑腾自救。
“陛下……”承叶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一双丹凤眼脉脉相对,“臣不愿见您流泪,倘承叶说错了什么,您随意责罚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要因此难过,好么?”
偌元一点头,任他将自己揽进怀中:“不。你说得对,是孤一时有些动情了。”
她在他衣上蹭了蹭,恋恋不舍他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