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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异样,她夜半醒来,蓦然瞥见窗外有一道人影。
    她拽着被子打了个激灵, 登时睡意全无,随即发觉那人的轮廓有些眼熟。
    弗拉特斯握着缰绳站在宋沅屋外, 身后的坐骑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他没有动,只是望着那扇窗户发呆。
    吱呀一声响, 宋沅的房门被从里面拉开。随即一股熟悉的馨香将他围绕,她用怀里抱着的披风把他紧紧裹住。
    弗拉特斯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他的喉结滚了滚, 低眉看向宋沅。
    “你不是已经出发大半日了吗,”她才出房门,还未适应外面的冷气, 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 “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弗拉特斯的嘴角下抿, 眼睛里闪着潋滟的水光,蓦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我都出扬州城了, 却还是舍不得你, 于是就掉头回来了。”
    宋沅感到他毛绒绒的金发埋在自己脖颈处, 直觉地不妙,本来想推开,却又敏锐地察觉到脖颈处的湿意, 于是有些尴尬地张开双臂在半空中挥了挥:“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不要王位了?”
    弗拉特斯的呜咽声自颈边传来,她愣住,一时有些慌了手脚。他虽然在她面前一直有些任性幼稚,但是这样哭泣却还是第一次。
    他哭得好伤心, 像是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无助一齐哭了出来。身材高挑的异域男子将头埋在她的肩膀,搂着她的腰,哭得像只委屈的猫崽。
    宋沅叹了口气,把手放在他的脑后安抚性地摸了摸。
    她听到弗拉特斯哽咽道:“我对自己说,再最后争取一次。最后一次了,我问你,你真的不愿意和我走吗?”
    他的手将她的腰身牢牢禁锢住,宋沅能够听到那颗炙热滚烫的心跳动的声音。弗拉特斯放低了声音:“……求你了。求求你。”
    他的声音哀切到了极点,写满了浓浓的不甘和眷恋。
    他好像是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不肯放手。即使知道不是真的,但仿佛只要在这一刻不曾松手,那些将要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独自面对的孤寂就不复存在。
    母妃去世之后,他只有在她面前可以如此任性,因为吃准了她会心软,不舍得推开。但弗拉特斯也从宋沅长久的沉默中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人馨香又温软的身体,恐怕是最后一次能够真切地触碰到了。
    “弗拉特斯,对不起。”
    身骑宝马的男子手握缰绳,在玉门关前回望东方。
    中原的山水尚历历在目,大漠的夕阳已在他白色长衫上镀上一层苍凉的光。
    弗拉特斯轻轻摩挲了几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宝石戒指,转身策马向西而去。
    身后是江南烟雨,前方是茫茫大漠,却再也不能回头。
    迁徙的大雁从玉门关飞过,与他错身而过,携着一身尘土来到江南。
    雁声之中,宋沅将淅沥的细雨关在窗外,转头看向屋内案几边沏茶的苏珩。
    他沏茶的动作相较十多年前还要优雅,多出几分被时光洗练出的淡然从容。
    宋沅沉默地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待到茶杯交到她手上,苏珩开口问道:“不问问我什么吗?”
    宋沅稍稍歪头,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喝茶。
    “想必弗拉特斯已经和你说了关于我的事情。”苏珩温柔地笑道,声音若春风一般和煦,“很抱歉瞒了你那么久。我并非有意为之。现下我已经辞官,想要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在意的事情上。”
    宋沅笑着又摇了摇头:“那些都不重要。此次你唤我前来,不是谈事情的吗?”
    苏珩从袖袋中掏出一沓纸张铺平在案几上:“这是我这么多年攒下的财产,九成是吴国各地的书斋地契、房契。我虽不在朝堂,但也想为黎民百姓尽一些绵薄之力。”
    他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看向她:“我此次是想邀请兰思一起同我开设书院,现如今是在吴国,以后还可以将书院开到天下各国去。”
    宋沅依旧是温柔又善良的人。
    苏珩在与她初次重逢时,便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很熟悉,或是说,同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思念的和想象中的一样。
    那样温柔的人,即使是遭遇了十年前那场惨烈的变故,被世人如此不公平地对待,依旧愿意去收养萍水相逢、命运坎坷的女童,供养她们读书,教她们道理和谋生的手段。
    没有怨怼,也没有戾气。她依旧爱着吴国和吴国的子民,即使已经不像当年一样的单纯。
    而真正令他放弃为当年的案件平反、回京辞官的原因,是看到她重新找到了令自己骄傲又耀眼的事业。她也许不再是这个国家的明珠乐平公主,但却依旧是当年那个人,没有被任何不公打垮。
    宋沅将茶杯置于桌上:“太过笼统了,说说具体的吧。”
    “虽然先女皇登基后,我朝女子的地位有了许多改善。但这些年来我去到过一些较为偏僻贫穷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