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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的精力和积蓄。
好在她有一双巧手,寻了别人不要的朽木雕成一匹马,企盼它能代替她,陪着这个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
姜禛没有什么别的玩具,他的吃穿尚且被层层克扣,更遑论其他的东西。
被指来负责侍候他的太监和宫女都不见踪影。新皇登基、改朝换代的大日子,哪怕是没什么头脸的,也想于宫中多走动走动,沾沾喜气,去一去久在罕有人至、荒草丛生的看乐殿当差所沾的一身颓丧衰败之气。
若是能撞见新朝的贵人,得了赏赐或是提拔,不用再来侍候一个生母早逝又身份低微的皇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更何况这皇子病恹恹的,成日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太医院又不肯尽心医治,不知哪天便要撒手人寰。到了那时,他们这些跟前侍候的,就只能被指去浣衣局或是花房当差,则是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春日的柳絮飘得满皇城都是。姜禛伸出小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间仿佛被什么塞住,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胸腔剧烈起伏,喘得如风箱一般,上不来一口气,身边却无人可叫。
有女子的脚步声向他疾行而来。姜禛咳嗽间,看到一双缀了珍珠的淡粉色绣鞋。这不是他宫中宫女等级可穿戴的服饰。随即一双手抚温柔地上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又有人将盛了药汁的汤匙喂到他嘴边。
他渐渐平复了咳喘,挣扎着抬起头,只见一位穿着鹅黄色绮云裙的少女正俯身捡起那只跌落在地的木雕小马。
少女的裙边绣着蛟样,仪容华贵。姜镇虽没见过她,却已然晓得她便是恭圣皇后的嫡长女姜祎,他同父异母的皇姐。
这皇宫里除了姜祎和姜褚姐弟,再也没有其他的皇子皇女可以过得如此养尊处优、自在闲适。
姜镇用袖子擦了擦残存嘴角的药汁,用手撑着地,向后退了退,满面警惕地看着姜祎。
他久病在身,很少出看乐殿,却也从身边的宫女太监口中听说过恭圣皇后对先皇其他皇子皇女的残酷手段。
哪怕是曾经贵为太子,后来按遗诏登基的姜裕,也被她牢牢掌控,说废便废,后来又幽禁至死。更遑论其他没有势力的皇子皇女,在先皇崩逝后的几年中,贬为庶人已是万幸,更多的则是在这深宫中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在幼小的姜镇心中,恭圣皇后和她嫡出的姜祎和姜褚,都是食人血肉的恶魔。
姜祎将木马小心地放到他手中,向他伸出手。那本是一双保养合宜的嫩白小手,很漂亮,姜镇却怕得眼眶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却还是强忍着惧意,抿起双唇,气势汹汹地回盯着她。
姜祎见眼前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哪怕是怕极了还要强装镇定,那眼眶泛红的隐忍模样,只觉得心都要给揉碎了。
她附下身将他搂在怀里,伸手抚着他的头顶,轻轻出声安抚道:“姐姐来了。小禛乖,别怕,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怀中的小身子很是瘦削,还不断颤抖着,不知是怕的,还是咳喘的后遗症。
姜祎心想,不出意外,应是怕的。
她母亲的雷霆手段应是让这孩子在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估摸着他身边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没少在背后议论是非。她不认同母亲的有些做法,但毕竟那些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他人非议、恐惧,连带着她也是应当的。
“同姐姐回寝宫好不好?那里有好吃的点心,姐姐还叫了厉害的太医替你医治,”姜祎伸出手理了理姜镇凌乱的鬓发,努力让自己笑得看上去和善一点,“医好了病,小禛就不会咳嗽,也不会喘不上来气了。同姐姐回去,好不好?”
姜祎不顾他脏兮兮的小手,伸手要来牵他,身上才参加完朝拜的华贵衣裙也因为蹲下身来同他讲话而沾了土。
姜镇愣愣地把头埋在她怀中,鼻端充斥着姜祎身上温柔清甜的熏香气息。
姜祎揉了揉他的小脸,将他牵起来,对着身边曾替他顺气的那个管事宫女道:“伺候小禛的宫女太监办事不用心,都派了银钱逐出宫去吧。”
姜祎的手将他牵得很紧,从偏僻的看乐殿到她所居住的鸾鸣宫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这位陌生的皇姐一路上都在软言安抚他。
皇姐本就长得很好看,还笑得温温柔柔的,叫他不要怕,还同他讲她宫中的美食和稀奇好玩的物事,令姜禛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紧紧抱着怀里那只木雕小马,心想也许这位皇姐其实并没有传闻中所言的那般残暴可怕。
甫一踏进鸾鸣宫,姜禛就被其中的陈设布置惊呆了。
他自出生起,就从未住过,甚至是到过这样的地方。桂殿兰宫、层楼叠榭,同他窄小偏僻的看乐殿全然不同。令人一眼便看得出这宫殿的主人在宫中是何等荣华的地位。
侍弄花草和来往的太监向两人行礼,姜祎捏了捏姜镇的小手,示意他不要怕。
面前迎上来一位少年,眉眼之间同姜祎有几分相似,神色却很是严肃,看得出有些许紧张不安。他问道:“皇姐,你真的将他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