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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造最多的就是落魄贵公子、贫穷艺术家这一类偏向文雅、忧郁的角色, 这一次的角色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混混, 他接这部戏也是奔着突破自己而来。
如陈鹤林这样的演员,能精准到台词每个字的轻重缓急都不一样,拿捏角色可以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梁司月就不一样了, 虽然被导演称赞过悟性高, 但在收放自如这方面,她连山门都还没望着。
前面两人的戏份,一路磕磕碰碰地都磨合过来了, 但今天拍的这一场,是两人情感上唯一一次的正面交锋。
在女主角一番控诉和剖白之后, 男主角终于正面地回应了她的感情, 说两人已经“太迟了”,并不断逼问女主角“你懂吗”, 他所有不能说出口的爱意和遗憾都要在这一场戏里,通过三次层次递进的“懂吗”来表达出来, 其表演难度不可谓不高。
这场戏,单单陈鹤林一个人完成得好还不行, 梁司月也必须同样出色, 因为需要她以精准的表演来引导后续陈鹤林的发挥。
两个人的情感烈度还得在同一个频道上,要是哪一个太平淡,或是哪一个太激烈, 都会导致衔接不当,戏不好看。
何导认为这场戏就是整部电影的戏眼之所在,也是担心梁司月一开始无法完成,才特意将其安排得比较晚。
事实证明何导的担心完全是对的,梁司月一开始便情绪过饱和,导致后面真正需要释放的时候,整个表演都变形了。
这场戏是在晚上拍的,还是外景,北方二月末的天气,可想而知有多冷。
一遍一遍重来,到后来,梁司月整个被挫败感影响,离何讷想要的感觉也越来越远。
“停!”
梁司月不知道自己今晚第几次听见这个字,难过到已经有些麻木。
她默默地起身,走回到初始的定点位置,准备酝酿情绪再来一次,何讷却从监视器后面站起身,指挥大家说:“今天就先收工,这场戏明天晚上再拍。”
梁司月没有一点松一口气的感觉,脱力地在树底下蹲了下来。
陈鹤林的助理过来给他递外套,他看了梁司月一眼,欲言又止的,但还是没说什么,跟着助理回车里去了。
小琪紧跟着拿来羽绒服和热水壶,梁司月披上羽绒服,接过水杯少许地抿了一口。
各单元在收拾清点器材和道具,而何讷向着梁司月招了招手,叫她跟小琪等一下坐他的车回酒店。
是等上了车,被暖气撞个满怀,梁司月才觉察到自己手已经冻僵了。
何讷隔着过道,跟梁司月坐在同一排,微微地侧过了身体去看她,打量她有没有哭。
因为梁司月一直没到他想要的效果,他今晚脾气便有些暴躁,好几次说话不留情面。
梁司月出了戏就没哭了,她一直记得柳逾白的话,真进了这圈子,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反而容易给人留下能力差、玻璃心的印象。
这个工作中严厉苛刻的导演,此刻却语气温和,不无安抚的意思:“你觉得难,是因为我是在拿陈鹤林的标准要求你,我认为你是有能力做到的。想想,这是你的处女座,我要是勉勉强强地给你过了,回头你自己看这部戏,都会觉得有遗憾。”
梁司月无言地点了点头。
“有点野心嘛,最佳新人的提名总得冲一冲,不然你不就白拍我的戏了。”
梁司月笑了,“嗯。”
何讷最后嘱咐说:“你对女主角的理解是没问题的,就是执行上有点脱节。今天回去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
一回到酒店,梁司月洗过澡,打发掉了小琪,就爬上了床。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没再想任何拍戏的事,直接就睡了。
第二天白天,梁司月和陈鹤林原定的一些小的戏份都取消了,也是何导想让他们好好休息,迎接晚上的挑战。
梁司月在房间里揣摩着剧本,叫小琪给她搭一下戏。小琪照着剧本念台词都磕磕巴巴,更时不时笑场,搞得梁司月进行不下去。
她觉得,可能还是得跟陈鹤林一起先磨合一下。
事实上,由于心理上比较畏惧陈鹤林,她一次也没跟陈鹤林私底下排练过,之前只在片场准备的时候,正式开拍前跟他对一对台词。
她把手机拿过来,死马当活马医地给陈鹤林发了一条微信消息,措辞谦恭有礼貌。
其实没抱什么指望,但没想到陈鹤林很快回复她,告知她所在的酒店位置,让她直接过去找他。
在北城,梁司月和陈鹤林同样住在不同的酒店,两个地方相隔不远,步行就能过去。
而更叫梁司月意外的是,陈鹤林派了一个助理专门等在大堂,接她跟小琪上去——酒店电梯刷卡才能按对应的楼层键。
不过梁司月明显能看出来,陈鹤林的助理并不大乐意做这件事,接上她以后连个正眼都没给过。
陈鹤林住的是一个大套间,此时此刻里面不止他,还有另外一个助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