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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湿冷,他身上又缠着厚重的锁链,铁打的人都要受不住,饿了一宿后又被贺兰卫这一通折腾,早该撑不下去。
贺兰卫靠近他,开口摧毁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你知道他们的尸体在哪么,在乱葬岗,被野狗苍蝇一点点分尸了,连个墓碑也没有。”
“啊啊啊啊啊,你卑鄙!”阿四大叫。
贺兰卫退开些,拍了拍袍子上的泥渍,轻声说:“我的确卑鄙,是个小人。”
贺兰卫提着阿四领子,让阿四直视他:“可你呢,出来前在草原上也是一方勇士,只要你说出我想要的,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
阿四握紧了拳又松开,贺兰卫在牢里站了一刻钟,都准备走了,阿四颤抖着出声:“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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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洛依一宿没睡,眼底有些青黑。孟元清晨才到国公府,她悄悄去看了,反提了一盒子糕点回来。
确定孟元没事,尹洛依心里的大石“倏”的落地了。
昨晚独自落在宫中,孟元的解释是,今上看重尹杰,留下他问了两句功课。加上孟元从前长在市野,今上又问了些市井见闻。
打开食盒,尹洛依抿了口牛乳,捏着糕点发愣,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
又过了几日,那日的案子彻底查清了。
五公主指使死士杀害七皇子不成,被侧底禁足。恰逢南边的淼族递文书想要求娶□□公主,今上大笔一挥,直接允了让五公主嫁过去。
皇后理亏,加之私自豢养死士一事今上没计较,为了握住后宫权柄,皇后到底没吱声。
太子养在皇后膝下,多少受了些牵连。近来言官又逮着太子府中幕僚收受贿赂一事不放,皇后现下可说是四面楚歌。
新年一过,各大书院陆续恢复讲学,学子们纷纷回学院温书,为即将到来的春闱做准备。
☆、春闱
开春以后, 各大书院联合在一起出了考题,几个顶尖的书院又各自押题。一时间,京城内各种押题册子满天飞,连宣纸的价格都炒到了平日的两倍。
明日就是春闱, 青禾书院几日前就已关门, 让他们自个回家温书。
孟元俯身写着墨艺, 细微的晨光打在他身上,他面部的轮廓分明, 霞光落在他长而密的睫毛上,照亮了半边侧颜。
窗户没关严, 几丝风像是顽皮的孩子, 从缝隙中挤进来。烛台上的蜡已经干了,这会儿风过,卷起一阵白烟。
过了半晌, 孟元放下狼嚎, 直起身子, 顺手端起了几案上的茶盏。
触感冰凉, 孟元活动了下酸疼的脖颈,这才想起他在案边做了将近五个时辰,茶水早凉了。
上次用来做衣裳的布匹还没用完, 趁着这几日空闲,尹洛依用它做了香囊,她不想扰了孟元思绪, 想着等孟元考完才送给他。
翻春后,冰雪消融,枯木吐出嫩芽,院里的花坛逐渐有了颜色。
天气渐暖, 混着冰碴子的冷风退去,春风打在身上,柔软的像是母亲的轻抚。
孟元站在廊下,抬眼望着被屋檐割成四角的天空。
层云密布,一束光线落下,它选了个刁钻的角度,从云层的缝隙中直直往下,散落在枝头新吐出的嫩芽上。
对所有学子来说,寒窗十载,要的无非是金榜题名。
而金榜题名的背后,他们追求的或是为民请命,或是为了权势财富,亦或是为了有美相伴、那样娇奢淫逸的生活。
孟元斜靠在石柱上,袍子被吹得扬起,衣衫素白,在空中划成时留下一道洁白。
少年眉眼慵懒,凭栏望着天际。天外云卷云舒,孟元的思绪跟着飘远了。
活下来找出当年的真相,甚至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是孟元原先的理由。
四季更迭,景色在变,人也在变。
如今,除了这些,他有了更加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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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科举都是国家头等大事,关乎新一批官员任用。
今上自开春以来在朝堂上多次提起,虽说往年今上也对此十分重视,但如今这样几次三番提起,却是从前未有过的。
大朝会上,众臣公为今年主考官的人选争得面红耳赤,就差撸起袖子干架了。
今上端坐在龙椅上,冷言看着各怀心思的臣下,咳嗽了两声,大殿立刻安静了。
“秦太傅家的公子今年也要下场,为避嫌,秦太傅自请不担任今年的主考官。”今上垂眸,视线在前排掠过,“礼部尚书,户部赵侍郎,朕命你二人为今年的主考官,有不明白的细节,可与秦太傅商议。”
最近京城出了几桩大案,贺兰卫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几日都没见孟元。
一下朝,趁着这点空隙,乘马车在京城溜了一圈后,绕到一处偏僻的巷子,纵身跃进国公府。
“彭!”
草丛深处传来一声轻响,惊飞了蝴蝶,尹洛菲愣在原地,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