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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正坐在公共长桌前,盯着那烛火,口中念念有词。
    那光亮出现得委实徒然,苏霁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后退了一步,只见那老者似是发觉了苏霁,立时转过身来,一双鼠细长眼盯着苏霁,微微一笑。
    只是苏霁从哪笑意中感受不到半分友好,这一笑,平添了阴森恐怖,于是苏霁开口,打破此刻的诡异,问:“你方才念的是什么?”
    “往生咒,用来超度死亡的灵魂。”那声音干瘪沉闷,像是坏了的胡琴。
    苏霁活动了活动自己僵直的手腕,心中告诫自己——不怕,这场景看上去虽然诡异了点儿,不过是成国正常的宗教活动。
    “每一位含冤而死的滑国人,都会变成灵船上的一幅画,只有有缘人才能见到。”那双枯老如树枝的手指着一个方向。
    苏霁顺着那双手望去,即使是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苏霁却清晰地看到了在船壁上,悬挂着许多幅画。其中一幅画上,画着一位熟悉的女子,她额头上有两个圆圈儿交叠在一起的图案,正是苏霁在太子遇刺那晚梦见的。只不过在这副画中,她一身深青色的祎衣,上面绣着翠雀,衣边用红罗缝制,上面细细绣了黑白相间的花纹。
    “这不是成国皇后的服制么?”苏霁仔细回想起那日梦中女子的服制,却与这画上的相差甚大。
    难道那夜入梦的女子,就是皇后?
    苏霁被这个想法惊到了,转身去看另一幅图画,却见烛火霎时灭了,苏霁的眼前一片漆黑,还需要些时间才能适应这黑暗。
    最可怕的,不是长久黑夜,而是本有微弱火光,却最终熄灭。
    苏霁开始懊悔自己怎么没带个灯笼来呢?正这样想着,不远处,一盏灯笼从过道的转角处过了来,漆黑的夜又再一次被点亮。
    苏霁撇撇嘴,是有人来故意吓她玩儿不成?这灯亮了灭,灭了亮的,每次都搞得她心惊肉跳。
    只见那灯笼握在一人手中,那双手手指纤长,大拇指处还有薄薄一层膙子,是习武骑马之人才会有的。苏霁只觉得那双如白瓷般的手无比熟悉,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苏霁?”太子提着灯笼,见苏霁竟在公共长椅旁站着,便问,“这早晚怎还不睡?”
    原来是太子!苏霁提着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疾行了几步,走到太子面前,一只手扯住太子的衣袖,另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方才老者坐着的那个方向,道:“那个方向有人!”
    太子闻言蹙眉,将灯笼往那个方向照去,却不见人影。那不随风摆动的烛火、墙上的画亦随之消失不见。
    人走了也就走了,可船壁上的画像可不是能瞬间移动的啊。
    “哪儿有什么人?”太子安慰道,“你是做了噩梦罢。”
    苏霁摇摇头,如果那真的是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虽说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的确存在着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比如违反牛顿运动定律的绝世轻功,能让人涂了之后肌肤光滑的药水,还有能让人产生幻境的香烛……
    可这些都是武侠世界的标配,倒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可苏霁方才经历的事情,却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苏霁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理智,终于意识到,或许能从方才的反常中找寻到某些线索。
    苏霁脸色惨白,抬头望着太子,道:“我有正经事想跟你说。”
    “本宫亦有正经事想同你说。”太子已是彻夜未眠,眼下乌青,亦开口道,“只是现在这个时辰,却不是能说话的时候。何况你现在身子辛苦,决不能耽搁了你的休息。”
    “我要说的事十分要紧。”苏霁急切地道。
    苏霁有的时候做梦,会梦到许多事物,可等醒了,便没一会儿就忘了——如果这是梦,那么会不会过一会儿就忘了?
    “其实本宫已大概知晓了你要说什么。”太子沉吟许久,明明知道深夜长谈,有违礼节,可他仍是迟疑了。
    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尚未得到丈夫的认可与正式名分,该是多么急切绝望啊。
    这一切的根源都源自他的孟浪放荡,而这份急切绝望却要由他心爱的女人承担,思及此,太子更加迟疑了。
    她不顾危险,随他上船,又深夜前来,定是来向他讨个说法的,若是他此刻拒绝了,难保不会令她多想。
    于是太子道:“来罢,小心些走,需要本宫搀扶你么?”
    既然她尚且犹疑,那么今夜他就给个肯定的态度,好叫她放心。
    苏霁眯起眼睛,疑惑地看着太子伸出的手,连忙道:“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路。”
    方进了太子的屋,太子便将一天鹅绒软垫置于木椅上,邀她坐下,便又寻了一件暗花织绫的青色斗篷地给苏霁,道:“快些穿上,海上要比陆上冷得多,也潮湿得很,最需要暖和身体。”
    苏霁点了点头,没来由觉得奇怪。
    平素太子虽心细,却也不至于焦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