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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都有点不自在,变扭的换了个姿势道:“大和尚,这几日怎么不见你人?你莫不是偷懒去了。”
“贫僧被维那罚了百遍的《四分律》,今日方才抄完。”那白衣僧人手下不停,脚步都没乱一下,依旧不紧不慢的扫着。
江槐夏沉默了,随即似是下定了决心,朗声道:“大和尚,大恩不言谢,此番是我欠了你一条命。来日你若有任何难处,便可吹这哨寻我,我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手一扬,但见那血玉红哨如翩翩蝴蝶飞了下去,刚好落在了那白衣僧人的手心里。
那白衣僧人似是有些无奈,轻叹道:“我观施主眉目清明,不像是弑杀的模样,然身周血气翻涌,隐隐形成煞气,若不遏制,假以时日,必成大患。然让施主放下屠刀却是不成……施主若有心,多做些善事,少造些杀孽便是。若是不成,其他事也不必了。”
江槐夏闻言,却是不做声了。
她的刀,放不下。若想放下,只能死。她只是想活,错了吗?她自认,不是好人,可她所杀之人,皆是该杀之人,她没错!
她闭眸掩去内心苦涩,再睁开时,她扬了嘴角嗤笑道:“大和尚,这你怕是要失望了,我便是那杀人如麻的魔头,死后便也是要堕入三恶道①的,你就不要白费功夫了。”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伸手一摸,是一串佛珠②。
江槐夏有些迷茫的看着那依旧不紧不慢低头扫地的白衣僧人,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低头把玩起佛珠来。一二三四五,一共十九③个黄花梨珠子,包浆油亮,一看便是盘了十年以上的上品。江槐夏心里一动,跳下树:“喂,大和尚,你叫什么啊。”
“贫僧慧悟④。”
还没等江槐夏继续开口,清亮的声音响起,在整个普化寺回响不绝。
“打板⑤了,该用早斋了。”江槐夏把佛珠套在左手上,冲慧悟眯眼一笑,便赶忙飞身掠走了。还别说,普化寺虽是素斋,但当真清新可口,去晚了可就没了。
慧悟望着江槐夏飞奔而去的身影有点愣神,本想捻佛珠诵一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手里却是空了。
饭毕,江槐夏在寺里到处溜达着消食。
而那些僧人却已是开始干活了。扫地,劈柴,挑水,种菜,无论年龄老幼,都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不仅僧人如此,香客亦然,每个人都在努力着,并未看到有任何一个人面上有厌倦不耐的情绪,有的只是祥和宁静。
还真是一个修行的地方啊,养老或是不错。
江槐夏坐在树上怔怔的发呆,却被一个热情的香客给叫了下去,说是明日文殊菩萨生日,寺里要办水陆法会⑥,厨房人手不足,需要有人来包饺子。
江槐夏本觉得包饺子这种事情应该很简单,没想到她包的饺子,不仅丑的稀奇古怪,还特别容易散,被旁边帮忙的老妇人们好生调笑,人家三头身的小娃娃包的比她都好。
只会舞刀弄剑的江槐夏哪弄过这些,只得讪笑去一边和起了面粉。她力气大,包饺子虽不行,面团弄的却很是劲道。若是忽略那不小心揉脸弄上去的白面粉,倒也像模像样。
厨房闷热,她的身后已是被汗浸湿了。忽的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在衣服上擦了擦裹满面粉的手,小心翼翼地把佛珠纳入怀里。她自己或许都没在意,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便是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忙碌中,时间悄悄的走过。再一回神,又是打板清亮的回声。
过午不食,显然不是晚膳,是晚课的时间到了。
江槐夏净了手,并未随那群人去凑热闹,只是一个人掠上了树梢看月亮。她没有慧根,听那晚课可没有什么大彻大悟之感,只是昏昏沉沉想会周公,还是不去为妙。
才是四月初三,月亮还只是一个微微的月牙,天空亦不甚亮,可偏这朦朦胧胧叫她欢喜。可惜……只有不到半月了,这等清净之地,她终究不可久留。她有点悲哀的倚在树上,重重的捏着手腕上搓揉,仿佛这样就能让那根黑线消失一样。片刻后,她的手垂下了,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颓然的一动也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三恶道:即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一切众生造作恶业而生其处。
②佛珠:弗诛,不要诛杀生命。
③十九:一个主珠,十八子珠。“十八”指的是“十八界”,即六根、六尘、六识。
④慧悟:此地为法名。法名与法号有区别,着重体现在住持和尚、长老等至尊法师才称法号,普通僧人均称法名。
⑤打板:板就是佛教的法器之一,报时报事的工具。板为木材料所质成;其量度大小,一般来说,板从一尺一寸,横一尺八寸,厚约二寸,上方切除两角。在板面上,大都写有:谨白大众,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各宜醒觉,慎勿放逸。等偈语。一般打板用来唤醒大家起床或休息。早课晚课,早斋午斋也都会打板。
⑥水陆法会:全称“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略称为“水陆会”,又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