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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秋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倒觉一阵酸楚,忙用被角抵着头,将那阵哽咽捱过去。
皇帝再回来时,林若秋的脸色已好多了,她平静的饮了小半碗粥,向皇帝笑道:“现在就等阿瑛回来,这宫里便能热闹了。”
楚瑛急匆匆的踏进宫门,只觉心乱如麻。打从得知母后垂危的消息,他心中的惶恐便未消停过,怎么会这样呢?他一直以为母后身子健朗,又无庸扰,这世间没什么可打垮她的。哪怕在从前略有嫌隙的时候,他也从未怀疑过母亲的力量,可就是这么一个无坚不摧的人,说病下就病下了,对他而言,甚至比天崩地裂更叫人难以相信。
真是因为生育三妹后落下产疾的缘故么?还是,因当初的不孝之举,而令母后耿耿于心、积郁成疾呢?楚瑛不敢细想,当初他自请去往巴蜀,一方面是为了弥补罪愆,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母后无法谅解、为了避免难堪而做出的两全之举,但,他真的做对了么?对一个母亲而言,儿子不能侍奉身侧,才是最大的不孝罢?
如今见了面,他该说什么话,母后又会如何待他呢?
楚瑛惴惴的来到琼华殿中,见到林若秋的一刹那,心中所有的顾虑都化为乌有,他几乎是痛哭流涕的扑倒在床榻上。
林若秋摸着他的头,温和地笑着,“你是小孩子吗?一见到母亲就哭?”
说罢就拿手帕为他揩泪。
楚瑛擤了擤鼻涕,不好意思的道:“儿子就算长到八十,也还是母后您的儿子,母后您难道不想认儿子么?”
林若秋忍俊不禁,“你都八十,那母后岂不成老妖怪了?”
心下又是一阵惆怅,别说八十了,她连儿子娶媳妇都没看到呢,正要说说柔嘉县主的话,楚瑛急忙将身后一人拽到跟前,“母后,还是先让古先生为您看看脉吧。”
林若秋这才注意到他身旁跟着的那人——哪怕过去了这些年,大古还是从前那副落拓中年人模样,未曾露出半点衰老迹象,大抵是真的驻颜有术。
比较起来,林若秋的变化就大多了,她有些羞惭的摸了摸脸,“蓬头垢面,让先生见笑了。”
早知道就该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儿子不打紧,外人见着难免失礼。
大古却还是那副不同于流俗的派头,既不虚言奉承,也不落井下石,只道:“不过一张皮相而已,娘娘无须在意。”
话说得很实诚,却叫人安慰许多,林若秋便笑道,“先生的道行越发精深了,倒叫人听不懂。”
又深深向他作了一揖,“大老远让您赶来,真是对不住。”
她真切的希望古先生能治好她的病,谁不想好好活着,何况,这世间有那么多值得挂念的人和事。
只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再怎么心存希冀,也不得不顺应天意罢了。
古先生诊脉有个毛病,别人是望闻问切面面俱到,他却是看相更重过看面——换了旁人,林若秋或许会觉得是个江湖骗子,可大古不同,他曾预言过阿珹是大贵之相,林若秋当时不相信,后来却果真应验了。她不得不对大古抱有一丝敬畏。
看完了相,林若秋屏息问道:“如何?”
楚瑛亦焦急地道,“古先生,我母后的病到底好不好治?”
他不说能,自然是觉得凭大古的实力是足以应付的。
孰知这位异人并不作答,反倒困惑的看着对面,“娘娘,您从何处来?”
林若秋笑道:“先生怎么打起禅机来了?这不是佛家最喜欢说的话吗?”
大古深深望她一眼,再度问道:“您是谁?”
林若秋怔住,古先生并非信佛之人,那么这句话想来也不是打哑谜,莫非……他真的瞧出了什么?
林若秋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声音战栗,“您的意思是……”
楚瑛急道:“古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呀!”
大古摇头,郑重的朝他施了一礼,“殿下,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娘娘的厄运,自非我所能化解。”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出去。
楚瑛以为他在敷衍塞责,正待追出去,林若秋却叫人唤住他,“不用追了,让他走吧。”
楚瑛有些不甘,“可是母后……”
到了这个关口,林若秋反倒笑起来,“他已经尽到他的责任,为本宫提供了指引。更多的,古先生也无能为力。”
楚瑛惶惶看向她,似乎不解她何以能这般平静——仿佛是一种对死亡的超然。
他只觉整颗心都揪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面上落下。
林若秋将他叫到跟前,边为他拭泪便问道:“这几年你在蜀中过得怎样?”
虽然年年团圆都能见着,可儿行千里母担忧,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道清的。
楚瑛点点头,声音都沙哑起来,“我很好。”
林若秋看出他说的是实话——他比以前结实了,气色也红润许多,可见巴蜀的确是块山灵水秀之地。她便笑道:“那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