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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姐姐佩服得无以复加,她跟谢氏在宫中待的时日差不多,可也没她这般细致的眼力,连太后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宫人都记得一清二楚——难怪谢氏能压她一头,坐上四妃之首的位置。
素心的神情却格外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匍匐在地道:“那山楂果仁是婢子掺进去的。”
又絮絮说起自己在琼华殿中所受的冷遇,空长了一副如花似玉的姿容,可惜貌美遭人妒,非但不能亲近陛下,甚至连讨得林主子欢心都没机会,如今眼瞅着小皇子即将出世,红柳她们几个却连照顾小主子的差事都分派好了,半点不肯分润与人,素心由怨而生怒,更想搅黄这几个人的美梦,这才在重阳花糕中做了手脚,试图予以报复——非常有逻辑且条理清晰的理由。
绿柳一听便怒形于色,似乎想要上前与其理论,红柳忙拉着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素心飞快地说完那段话,此时已顺从地垂下头,似乎听凭处置。
奈何她的理由虽好,旁人却也不是傻子。赵贤妃当即便冷笑起来,“说得真容易,你一个婢女哪来如此周详的计划,又从何处弄来如许多的山楂?若本宫记得不错,琼华殿这些时日的饮食都是严格管控的,就算你去向御膳房讨要,膳房也未必肯给吧?”
素心的头垂得更低。
赵贤妃见她不肯招认,愈发冷笑连连,“看来只好将这丫头送去暴室了。”
又睨着林若秋,“想来林妃妹妹不会因此于心不忍罢?”
林若秋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自然不会。”
赵贤妃明知她在做戏,也懒得拆穿,横竖林氏别缠上她就好,赵贤妃反而希望尽快确定真凶,省得夜长梦多,因疾言厉色望着素心,“那暴室可不是好去处,从来只有站着进去躺着出来,但愿你这身皮子经得起十几道刑具!”
素心果然发起抖来,肩膀颤动,如同狂风中一片将落未落的秋叶。
赵贤妃恩威并施,“若你现在供出幕后主使,本宫或许可以放你一马,令你免受这些皮肉之苦。”
林若秋庆幸自己挑了个绝佳的时机地点,赵贤妃不愧是协理六宫的人物,有她一个人包圆红脸白脸,自己省了多少工夫。
素心吃这一吓,终于溃不成军,颤颤巍巍的道:“求娘娘饶恕,奴婢招供便是……”
她小心的望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崔媪,轻声道:“婢子正是受了长乐宫的指使,务必要除掉林妃此胎。”
这下不止赵贤妃,连林若秋都愣住了,她虽然料着素心不会轻易承认,多半还会拉一个人当幌子,却没想到她用的人是魏太后,这下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崔媪今日奉魏太后之命前来,原只为捧个人场,后来见出了意外,以为能看场热闹,谁知这把火竟会烧到长乐宫头上,当下怒不可遏,上前便揪着素心厮打起来,“你这贱婢,太后娘娘何时指使过你来做这些,你要将脏水泼给太后娘娘……”
素心的头发被揪下一大把,不由得惨叫连连。
赵贤妃等人只得上前拉架,不然证人被灭了口,那魏太后便愈发洗不清嫌疑了。
眼见局势愈发混乱,林若秋懒得再待下去,只需静候结果,因屈身向程氏告退,“臣妾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去歇息,就不打扰太皇太后了。”
程氏凝视她片刻,静静颔首,“去吧。”
林若秋深知,以这位皇祖母的智慧,想必已看出今日这场戏因何而来。她只得抱歉的朝程氏一笑——虽说并无歹意,可她的确利用了这位老人家,但愿太皇太后能别计较她的冒失。
回到琼华殿后,红柳等人俱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虽说结果有些偏差,好在过程十分顺利,倘若那素心丫头临时收手没放那些山楂,又或者当场咬舌自尽来个抵死不认,那想揪出凶手就难了。
红柳不安道:“那素心咬定是太后娘娘所为,若真如此,只怕魏昭仪反倒能逍遥法外吧?”
林若秋却不担心这个,“此事终归要请示陛下的,本宫倒不信她进了暴室还能不说实话。”
素心若真能来个死无对证倒算她有本事,可她当时都没胆量自裁,可知仍是惜命,等尝过了夹板夹棍的滋味……她仅有的这点胆量只怕都将化为乌有。
后面的事自有谢赵二人去料理,魏语凝从前气焰嚣张,若能有机会将此女钉死,想必她二人也会很乐意的。林若秋的主要任务是养胎,而非越俎代庖管这些冗杂琐事,因望着红柳笑道:“也亏得你们一举一动似模似样,才没叫那人瞧出破绽。”
红柳连连摆手,“奴婢可不敢居功,要说能干,王大娘比咱们厉害多了。”
王厨娘此刻已恢复平日那般憨厚的笑,“姑娘忒客气了,我怎么当得?大家都是为林主子效力罢了。”
林若秋亦着实对这位老妈妈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位诚笃持重的中年妇女扮起尖酸刻薄会这样活灵活现,若非她在素心面前大吐苦水,素心不会那样轻易相信她的话,以致于放心大胆地在重阳糕里加了许多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