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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片刻间,林若秋脑中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而楚镇则面容怪异的看着她,“还不睡?”
他现在已很习惯林若秋的侍寝模式,反正两人只安静的躺在一张床上,并不做别的,楚镇也就渐渐自在起来——林若秋又每每沾枕即眠,打雷都叫不醒,这一点着实令他羡慕。
林若秋醒过神,想起自己正要洗澡,因流畅的道:“陛下您先歇息吧,妾沐浴后就来。”
长乐宫里檀香气味实在重,林若秋不禁怀疑起魏太后是否年轻时作恶太多,而今才噩梦不断,需要檀香镇压入眠。
此前楚镇每每过来时,林若秋都已沐浴净身完毕,因此并未觉得如何,可这次见到一身纯白亵衣的女子从净室里走出,湿发松松披于两肩,愈发显出那白皙的肩胛,微隆的胸脯。
楚镇忽然感觉鼻尖有些热意。
林若秋则恍若未觉,自顾自的擦干头发上床,将帐钩放下。
楚镇忙阖上眼睛装睡,尽管如此,眼角余光还是瞥到那影影绰绰的玲珑身段,衣裳微微被水沾湿,服帖的连成一线,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一晚楚镇便在异样的煎熬中度过,虽不曾失眠,却接连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次早醒来,林若秋敏锐的察觉到皇帝眼下有些泛青,咦道:“陛下您没睡好么?”
她以为楚镇昨夜睡得挺早呢。
楚镇掩饰着别过脸,“昨日午后歇晌太足,反而无甚精神。”
林若秋表示很能理解,有时候午觉睡得过长,晚上便不易入眠,她一个内廷女眷不打紧,皇帝这副模样怎好见大臣?
林若秋便说道:“待会儿让魏公公拿茶叶梗给您敷一敷,想必会看着好些。”
她其实挺想给皇帝擦点粉修饰一下,但估计楚镇不会同意——许是由于生理上的因素,他对于偏女气的打扮极为排斥,极力要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尽管林若秋觉得,像他这样俊美的男人,哪怕是穿女装也不会太难看的。
在脑海中小小畅想了一会儿,林若秋已利落的将龙袍披在男人身上,又听楚镇向她道:“母后若再叫你去抄经,你可称病便是。”
顿了顿,又道:“若怕母后起疑,朕便派两个太医来为你遮掩。”
这是明摆着用皇帝的权威来打太后的脸了,林若秋本不愿与魏太后对上,但转念一想,以魏太后的个性,谁知道下次会使出什么手段?就算苟且偷安,也不必非要受尽屈辱。
倘若一定要在皇帝与太后之间做出抉择,林若秋想她自然是要选皇帝的,无他,皇帝正当年轻健壮,魏太后再长寿,未必熬得过儿子——除非她真是祸害遗千年。
心中有了计较,林若秋便款款谢恩,满面含笑的目送楚镇离开。
转头她就命红柳去长乐宫传话,说自己昨夜被晚风吹了一阵,今日便觉身子发热,怕是得请太医来看诊,至于魏太后那里,请恕她无法尽孝了。
先下手为强,与其等魏太后派人来找她再以为她临时找借口推脱,还不如先扔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过去,反正这是皇帝的意思。
接着林若秋便打着呵欠仍旧回房补眠,昨夜抄了若干卷经书,她真的累着了。
长乐宫中,魏太后听完侍儿通禀,保养得宜的脸上不禁笼罩上一层严霜,冷笑道:“你听听,刚进宫几个月就摆出这副狐媚做作样子,连哀家都敢糊弄起来了!”
方姑姑倒觉得林若秋是个实诚人,因劝道:“太后别生气,兴许林美人真染了风寒呢?这宫里哪个不是身娇肉贵的,林美人到底也不是铁打的。”
“哀家瞧她可好得很呢,昨儿刚罚过她,今儿就敢挑唆皇帝来驳哀家的面子,”魏太后嗤道,“不过夺了她两个月月俸,皇帝就赏了她一百两金子,哀家竟不知区区一个美人份例这般值钱了,那南珠也是她配用的?”
方姑姑无话可说,但宫规从来只约束六宫的嫔妃宫人,却框不住皇上,她只觉得魏太后这气生得毫无必要,因苦劝道:“皇帝正在兴头上,难免多怜惜她些,您老别与她一个小辈计较不就成了?”
若单单如此也没什么,但魏太后却觉得这分明是打她的脸,难免怒意勃发,“先惩罚后赏赐,那惩罚不就成摆设了吗?还是皇帝觉得哀家的旨意都不管用了?”
方姑姑彻底的词穷,只得放弃劝说,但这难道不是事实么?皇帝早已不是刚登基时的皇帝,魏太后亦不是那时候的太后,如今她还妄想拥有昔日的权柄,在宫中一言九鼎,这怎么可能呢?
可惜魏太后势欲熏心,至今仍未看得清楚,她老人家的地位早就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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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美美的补了个觉,再度醒来已是午后,叫来绿柳问:“什么时辰了?”
绿柳道:“已经未时三刻。”
经过这段日子相处,林若秋差不多已摸清皇帝作息,知道他这时候批折子批得累了,正是神思昏倦的时候,因吩咐绿柳道:“将御膳房备好的甜汤端上来,等会儿随我送去太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