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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5

      尴尬, 也不是恼怒。
    而是疑惑。
    刚才, 陈婶子指着前方在她耳旁说了句“哟, 你看前面那不是江知青吗。”
    她一抬头, 正好看见林穗子和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站在田埂上说着话, 一副言谈甚欢的和谐模样。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去想这个陌生男人是谁,嘴里就下意识先冒出了那么一句话。
    ......二十多年的时间实在太久远了。
    有些人的脸模模糊糊的,哪怕这样出色,竟然也需要好一会儿才能记起来。
    比如眼前这位身姿挺拔, 眉目俊朗的青年。
    林麦子站在他们面前,静了约莫有半分钟, 关于江时的记忆才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还不少。
    上辈子的少女时期,她过的并不像她堂姐林穗子那样绮丽。
    既没有亲父母从城里带回来的漂亮连衣裙和手串发饰, 也没有年轻小伙子偷偷放在她篮子里的野草莓。
    干活,吃饭,睡觉——每一天都是这样度过, 回忆起来, 所有日子都是灰蒙蒙的。
    如果说那一段时期生命里还有什么亮色, 那就是每天上工绕过知青点那边的小道时,都能看见的,端着牙膏杯在院子里洗漱的俊朗知青。
    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上辈子她之所以那么抗拒许卫东,除了林穗子的欺骗与蛊惑,还因为她心里仰慕着另外一个人。
    当然,这种仰慕,并不是死去活来的爱恋。
    顶多就是对清朗文雅的白面书生的一种向往。而江时是最符合这一形象的人。
    总是穿着挺括的白衬衣,胸口别一只钢笔,头发打理的干干净净,出口成章,风度翩翩。
    这种仰慕,是淡淡的,模糊的,就好似对偶像的追捧,也好似对梦中情人的一个幻想。
    让她本能地抗拒另一种类型——譬如许卫东那样的黑面阎王。
    只是后来,林穗子嫁给许卫东的第二年,江时好像就被调去县委了。
    之后再没回过南垣岭村,和她更是没什么交集。
    关于他的印象,短短几幕,都是寡淡朦胧的,高高在上的,如一轮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
    她甚至都不知道,林穗子和江时竟然是能说的上话的关系。
    但上辈子她怎么完全都没这个印象?
    照理说,不应该不知道啊......
    ——然而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林麦子刚从回忆里醒过神来,就对上了堂姐林穗子泫然若泣的目光。
    对方垂下眸又轻轻抬起,冲她勉强笑了笑。
    那种勉强不过分明显,也不过分隐晦,是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点到即止的委屈隐忍。
    一双长睫毛仿佛能够垂进人的心底里:“麦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不直接质问“你为什么踩了我的帽子”,也不先发制人地和她争吵。
    而是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措辞,以退为进,把所有的矛盾主动权都扔到她手里。
    不论自己怎么回答,她都不吃亏。
    这样的心机算计,上辈子十几岁的怎么能敌得过。
    这一瞬间,林麦子只觉得想吐。
    就是这副模样。
    这副可怜的,柔弱的,无辜小白花的模样。
    骗了她整整二十几年。
    骗的她傻傻地相信她说的所有话,把一段好姻缘拱手相让,还要感激她站出来救火救难。
    这副楚楚可怜的外表下,藏着谁也没发现的狠毒内心。
    .......约莫是上辈子的回忆实在太伤痛了。
    林麦子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导致林穗子站在她面前静候半天,还是没听到回答。
    林穗子真的有点懵。
    说实话,她其实搞不太懂林麦子今天是什么毛病,整个人奇奇怪怪的,要不是封建迷信不可取,她都要怀疑这个堂妹是不是中了邪了。
    周围四面八方的这多么人看着,本来嘴上占几句便宜也就罢了,被她这么一搞,再僵持下去谁都不好看。
    林穗子在心底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上前几步,靠近林麦子,伸手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肩:“是不是因为头疼还没缓过来啊?现在还难受吗?”
    “......”
    对上女孩秋水一般的温柔眉眼,林麦子终于回过了神。
    对方搭在肩上的手指触及脖颈,带来微微的凉意,犹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准备狠狠咬她一口。
    林麦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肩膀,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语气也一惊一乍:“哦......哦,好多了。”
    “......”
    “对不起穗子姐,刚才我头就是昏沉沉的,人也站不稳,做了啥事自己都不晓得的。”
    “没事,人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