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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还有人活着吗?”
    “……没有了。”
    谢司白攥紧剑鞘,单手抱着定安,踉跄地扶剑起身。
    九砚想从他怀中接过定安:“师兄……”
    谢司白却没有松手。他抱着定安自林间返回,林中尸山血海,连能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谢司白将定安抱上了马车,方道:“带她回去。”
    九砚微怔:“那你……”
    “那些人不光是冲着定安来的。”谢司白神色寂然,并不看他,“若是我想的没错,茂先生应当有危险了。”
    眼下这副光景,显而易见是京中出了什么他们不清楚的变故,他现在回去,无异于送死。
    谢司白却不顾,他虽还活着,却好像个行尸走肉,听不进旁人任何话。九砚心知不能任他胡来,果断出手,一掌打在他后颈。谢司白身形微微一晃,合眼倒下。
    第120章 、120
    过去谢赞尚且还教导他的时候, 曾经说过:“昭明, 你才智有余,心性不足, 到底年轻气盛, 以为只要肯,天下无不成的事。但你须谨记, 人到底是人,算得再多筹谋得再周全也还是人,人算不如天算, 百密一疏,往往才是常态。”
    势成事成,谋划得再周密, 借不来东风就是借不来。
    无心的话最是一语成谶。谢司白暂被困在通县。两天后冬雪和春日从京中脱身而出,前来会合, 他们方才理清前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时间倒转回将离宫的几日前。邵皇后禁足的命令初下达, 定安在与徐湘碰面之际, 另有一人悉心躲开宫中青云轩的眼线, 乘一架不起眼的柴车漏夜前来, 偷偷见了永平帝一面。
    时间再倒转回一月前。邵仪曾托门下清客徐茂去查青云轩,虽然徐茂没有查出异样, 但邵仪向来是个疑心深重之人, 对此并不十分信服。他明面上仍假托徐茂细查,背地里却另又派遣自己的心腹,沿着当年旧案的蛛丝马迹去找。不想这一遭, 当真被他查到一些东西。
    谢司白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能预料到的方方面面从不出差池。小郡王金蝉脱壳之计,未免永平帝派人查看,他一早备下两具死尸用以替代。这两具死尸乃是牢中死囚,行刑后被扔到乱坟岗。春日特意命人挑选与被替代者身量相似,且非本地户籍人士,这样可以避免被囚犯家人寻上门认尸安葬。却不想囚犯里有一人是家中独子,得知犯案判处极刑,家里老母带着媳妇一道上京来,刚巧是行刑后两三日抵京。老母为独子哭瞎了眼,媳妇却不瞎,认了几具都不是自家男人,被狱卒搪塞不过,眼见盘缠告罄,只好折身返回故里。
    这本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乱坟岗管理混乱,丢尸一类的事情时有发生,实不足为奇。但邵仪是个心细之人,无意中闻得此事后,又发现丢尸的时间刚好在郡王临府被烧前不久,便有了想法。若谢司白真是当年旧人,定要保下小郡王,郡王府事后清点并不少人,就说明他事先预备了替死的尸首。尸首若不然是活人,若不然就是从乱坟岗找去的。且后者必须是新近行刑之
    人,否则腐烂程度过高,一眼就容易被认出来。
    盗尸,林咸谋反,当夜趁乱火烧郡王府。这三件事前后呼应,时间不能隔太久,任何一环出了错,这金蝉脱壳之计就运转不得。其中林咸谋反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不确定因素,只有邵仪知道茂公有所作为,才一早得到消息。而谢司白要估算好时机,定然也必须知道此事,那就说明——
    茂公与谢司白有关。
    这也就能解释他这样一个神通广大之人,为何迟迟查不出青云轩底细。
    事情在细想之下剥茧抽丝逐渐有了眉目。邵仪和林咸不一样,林咸在军中长大,带着些匪气,处事直截了当,不爱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主意。邵仪则是文臣,见惯了各种迂回手段,遇事总比常人爱往里面想一层。且他老谋神算,生性诡谲多变,面上无论如何作态,都不可能真正放心信赖旁人,他早有疑心徐茂为何要这般尽心尽职帮他,如此算是有了定论。
    这一层层反推回去,能推出来谢司白就算不是白家人也至少与当年的事有所牵连。但这一切都是空想,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况且以谢司白之缜密,也断然不可能给他留下证据。邵仪不好声张,平日仍旧与徐茂虚与委蛇周旋着,暗地里不死心,派了人去找,但能找到的多是皮毛,不及内里。
    这一拖足拖了整整一个月,直到邵皇后被禁足,闹得满朝风雨。邵仪看过邵皇后传回的家书,十六帝姬不知何故要往普济寺祈福,邵皇后隐约听闻她神智不大正常,想来是永平帝不想声扬家丑才出此下策,永平帝突然大病也同此事相关。
    陈白两家始终是永平帝心中不可被触碰的逆鳞,就连此番不顾邵仪面子执意惩处邵皇后,也盖因如此。邵仪灵光一现计上心头。他拿不拿得到实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永平帝肯不肯信。这和林家不一样。林家再犯浑,都绝不会扯到当年的案子,所以一定要证据确凿才能扳倒。可先皇废太子与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