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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2

      藤盒:“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时势已变,京中再不得安生,即便你师父留下,也无济于事。”
    僧人话之中肯,连一丝犹豫也无,怕是早两年就得端倪。
    谢司白不言。大魏在永平帝手上达到鼎盛,也是在他手上步入颓败。与其说成也萧何败萧何,不如说世事不由人。
    僧人见他不说话,抬眸看他一眼:“昭明可有感?”
    谢司白淡淡道:“父亲在时曾以天下为己任,明知时局凶险,任一意孤行。如若当初肯听师父一言,退隐朝堂暂避风头,白家不至于此。”
    白家倾覆正值大魏国力鼎盛之时,人人沉迷莺歌燕舞的盛世太平,仅有世家不以为然,深知居安思危之理,可惜上人蒙蔽,一心只听得进歌功颂德
    。今日南下之乱,便是当年埋下的祸根。
    僧人笑道:“昭明自己也不一样,总也一意孤行,为不可为之事,何须此言。”
    “不。”谢司白垂眸,隐去其间郁色,“我从不为不可为之事。昭昭天理,晚辈不过是在顺应天道而行。”
    僧人一愣。
    “溯本清源,当今圣上之位本来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德不配位。”谢司白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
    僧人端看他一阵,心下暗叹。
    “那你今日上山来,又为何事?”僧人接着问道。
    “我想请前辈替我看顾一人。”
    僧人来了兴致,笑望他:“何人?”
    这次反是轮到谢司白微微一怔,他一时语塞,片刻才不紧不慢道:“晚辈珍重之人。”
    “珍重之人?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僧人道,“让我猜猜,莫不是宫中由你拂照的那位小殿下?”
    谢司白轻蹙了眉,正要问他缘何会知内情,那僧人先笑道:“你师父云游四海第一处便来此地,这些琐事我若不想知也难。”
    谢司白:“……”
    僧人见好就收,不再难为他,清了清嗓子,重回德高望重的形象:“你师父曾与我提过她。”
    谢司白略一挑眉:“如何说?”
    “小姑娘心性坚韧,且敏而好学,若得男身,当为将相之才。”
    谢赞对定安的评价向来甚高,听得此言,谢司白并不意外。
    “只是困局在你。昭明处事自来当断则断,却在这一事上诸多牵绊。你师父曾言,怕你失其本心,一错再错,终是积重难返。”僧人徐徐补完后半句。
    谢司白微拧了眉,不过旋即恢复常态。
    僧人打量他神色:“你犹豫,可是因为杀父之仇?”
    “不。”谢司白否认得干脆,“她尚属陈家之人,当年之事与她何干。”
    “那昭明何惧?”
    谢司白不言,一时两人无话,只听得鸟雀嘲哳,梵音自清远而来。
    “我原不想累她进入此局。”谢司白慢慢道,“但现在看来,已无他法。”
    时值黄昏,暮色四合,远处日落苍山,磅礴渺远,寺中虫鸣鸟叫,均是归家。
    谢司白将嘱托的事交代完,便起身告辞。
    走时那位老僧在他身后轻轻说了句:“昭明,
    前路凶恶,当放就放不失为过。”
    谢司白身影稍一顿,却没有回头。
    老僧眼看着他远去,心知各人应有各人缘法,默念一句阿弥陀佛,遂不再多言。
    *
    谢司白回王府时天色早已完全黑下来,又落了冷雨,淅淅沥沥,小道也变得泥泞不堪。秋韵在二门上接下谢司白,打了伞在他身侧引路,一面向他汇报些白日间无关紧要的琐事。听他提到近日王府四姑娘总是跑来同小殿下打交道,谢司白神色微微冷了一瞬。
    映着夜色,秋韵倒没注意到这些。他絮絮说完定安,正要说其他,谢司白打断他,漫不经心问:“她歇下了吗?”
    “许是吧,毕竟这样晚了。”秋韵说着回头看了谢司白一眼,少年半张脸映着灯笼明灭的暗光,有些分别不清他的神色,“公子可要去见小殿下?小殿下前几日还常常派人来问你,这几日倒不来了。”
    谢司白轻笑一声,仿佛已想到定安气得快要炸毛的模样,眉眼不觉变得温和起来:“她怕是气坏了吧。”
    秋韵道:“可不是,在京中公子应得好好的,要当她同盟,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反倒自己一个人连着几日不见踪影。若我是小殿下,只怕这辈子都不想理你了。”
    谢司白扫他一眼,秋韵笑起来:“实话罢了,公子换位替殿下想想,可不如此?”
    谢司白笑着摇摇头,不再与他说笑,暗忖起旁的事。
    将至谢司白就寝的凤鸣苑,外院许是下雨不曾点灯,里院倒是灯火通明。谢司白慢了一慢停下来,眼眸闪了闪,旋即恢复如常。
    秋韵亦是跟着顿足,他打量一眼,心里明了了七八分,回道:“怕是那位定南王爷来了。公子可是不想见他?要不要……”
    秋韵话未说完,谢司白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