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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林璟但笑不语,终于是在这位极其苛刻的小殿下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亭子中央架着火炉,有宫人在烫酒,石栏上铺着围毡,坐上去一点也不觉着冷。绿芜替着定安将厚重斗篷卸下来,又撤了手炉。定安瞥见石案上放着一柄琴,伸手拨了拨,琴声清越,如山涧流水。定安惊喜,道:“是柄好琴。”
    林璟负手而立,模样看不出好坏:“帝姬识货。这柄琴名叫飞泉,普天之下亦是闻名。”
    定安抬眸:“这琴是你的?”
    “不算。”林璟敛眸,自斟一盏,徐徐道,“是我生母的。”
    定安一愣,收回手,遂不再过问。
    炉子里烫着的是梨花酒,酒香馥郁,定安取了一盏来暖手,一时二人站在梅园亭子中,均不言语。这是少有,许是除夕,最后一日,谁都不想提那些煞风景的事。
    定安就着青花瓷盏,小口小口缓缓地吃完一盅,身上暖热了,时候也差不多,她便是准备回去。绿芜替她重新披好了斗篷,大红毡白里子羽毛斗篷,正巧同梅园的白雪红梅相映成趣。
    定安告辞,将敛着裙裾下了台阶,林璟忽然盯着她发上,说了句:“殿下留步。”
    定安脚步一顿,回身看去,林璟先已是上前来,身影整个地盖住,同她离得很近。定安微怔,还不及反应,他已是抬手,从她发上取下先前穿过园子时不小心带上的梅花,动作轻柔。他的举动是自然而然的,并不见有丝毫的不妥,仿佛理应如此。
    定安觉得不舒服,当即冷下面色,和他拉开了些距离:“林公子要做什么。”
    林璟拈着那梅花花瓣,朝着她比了比,似笑非笑:“举手之劳罢了,殿下不必多想。”
    无论他有心无意,对定安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危险的气息。
    定安揣好了手炉,看也不看他,直接是转身走了。绿芜神色也不大好看,却也说不得什么,疾步跟在定安身后离去。
    她们按照原路返回。
    路上定安一言不发,只埋头一心顾着往前走。她是想利用林璟不假,却不想将自己也赔进去。林璟有多危险,与虎谋皮,谢司白是说对了的。
    走着走着,绿芜忽的停下来,定安想着自己的事,没留神,仍自顾自往前走,直至撞在了面前那人身上,才回过神。
    定安气恼,捂着前额抬头,正待发作,却先是愣住了。
    谢司白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神态清冷,仿似遥不可及,同方才的林璟截然不同。
    定安呼吸一窒,怔怔盯着眼前的人看,以为是在做梦。
    谢司白见她神色似是有恙,微一蹙眉,抬眸朝她身后看了眼。离那亭子还没走远,定安害怕谢司白看到林璟,故意冷声道:“国师大人怎么也在这儿?”
    她乔装得再好,也瞒不过谢司白去。谢司白不动声色,假装不知她心思,只若有所思道:“也?除了帝姬和我还有谁也在此处吗?”
    定安自己说漏了嘴,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答不出所以然来,半晌恼羞成怒:“口误而已,也劳得国师如此在意。”
    谢司白声音淡漠:“殿下的事,臣自是不敢不在意。”
    定安看向他,暗叹一声,语气和缓下来:“国师来梅园有事吗?莫不是同我一样,也是来赏梅的?”
    谢司白道:“没有那样凑巧,臣是专程来寻帝姬的。”
    他确实是来找她。除夕前青云轩被委派的事项繁多,又因着在行宫时耽搁了许久,一直是忙到现在。将才他回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含章殿的静竹已是来求见。而后听秋韵说帝姬从前头离席去了梅园,他便是来这里寻她了。
    定安微微一怔,没想到他这一次倒是直截了当。她正要言语,身后悉悉索索地传来声响。定安担心是林璟,怕被撞见,也顾不得是不是还在闹脾气,就一把拽着谢司白的衣袖往假山后头藏去。谢司白轻蹙了下眉,却没有阻止,由着她将他带着去了。
    假山后是先前修建芳园时挖的池塘,废弃了,许是被遗忘,至今未填满。后头留给他们的空处不多,定安紧贴着石壁,有点后悔挑了这么个地儿藏身。谢司白垂眸看她,有些疑惑,定安不语,只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正当时外头有人来了,着实是林璟。林璟见仅剩下绿芜一个,挑了下眉,笑道:“怎么只有姑姑在?殿下呢?”
    绿芜镇定自若,答说:“殿下先回去了,要奴婢留着摘几枝红梅放着,所以才留了下来。”
    林璟哦了声,慢悠悠道:“可我适才听得有人在说话。”
    绿芜机警,笑说:“是奴婢自言自语罢。奴婢在没人时总会有这样的怪癖,公子见笑了。”
    到底是谢司白的人,绿芜对答如流,林璟打量她一眼,将信将疑,却也没再追究。
    暂时是糊弄了过去,定安松了口气。她贴着石壁站的有些久,着实累人,腿上没力气,想换个姿势,却是险些一脚踩进空塘里。幸好有谢司白在,他伸手揽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