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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不在宫中发生的事告给她,“前几日静妃娘娘说是得了一丛极好看的红珊瑚,就邀了阖宫娘娘一同观赏。才人娘娘自也是去了的,但不知怎么惹了乱子,不小心将那丛红珊瑚打了个稀碎。静妃娘娘罚她这几日天一亮就到景阳宫抄经书,一直抄到傍晚,现下只怕还在那
儿待着。”
定安听罢皱起眉来:“抄了几日了?”
“有三四日了。”
静妃那样的手段,想想就知道徐湘这几日定然过得非常不好。
“皇后呢?”定安问,“她没管这事?”
静竹摇了摇头,叹了声:“其实也没法管,横竖是静妃占着理,就是陛下来了也没处说去。”
定安却是冷笑:“相安无事的时候倒是设局要做好人,如今出了事,躲得比谁都快。”
“……许是见那位才人娘娘没什么用处,也懒得再费心罢。”
徐湘那性格放在那儿都是好的,为人爽利,也无甚私心杂念,唯独搁在人人都披着张假面的宫里要不得。
定安不语,静竹小心翼翼揣度着她的想法:“殿下想帮她?”
“总归再帮一次。”定安略有些头痛,“日后再怎么样就凭她自己本事了。经了这一趟事,她总不至于还以为自己可以安安稳稳在后宫立足吧。”
静竹踌躇起来,定安看她神色不定,问道:“姑姑怎么了?”
“谢公子前不久才派人叮嘱过我,要我劝着殿下,不要参与进宫里这些事。”静竹道,“那位才人娘娘虽是可怜,但殿下也要为自个儿考量。”
定安这些年跟着邵太后吃斋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才渐渐让邵皇后和静妃两处放下戒心来,不必总时时刻刻盯着她。若是现在出头,只怕先前的努力一概是付之东流。
定安如何能不知这些。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拿定了主意:“姑姑放心,我自有分寸,就是先生那边也怪不着你头上去。”语毕定安看向身边的绿芜,“从大觉寺捎回来的那几串佛珠可带着?”
绿芜一怔,旋即点头:“带着。”
“好。”定安心下隐隐有了盘算,“你去分好了,那佛珠是开了光的,皇后娘娘不是总嫌我懒在含章殿不大爱走动?今天就算好好敬一敬‘孝心’罢。”
*
过了晌午正热的当头,离傍晚的凉爽还有一段时日,空气热得发闷,离了冰釜还不成个样子。徐湘穿着件海棠红撒花刺绣纹交领小衫,月白缎裙,跪坐在紫檀案几前,一笔一划抄着佛经。她面色惨白,额角上沁着汗珠,后背也浸湿了些,手上动作却一刻不敢怠慢。
正当头的美人椅上,静妃懒坐在上面,身边两个小宫女替她打着扇,手边还放了尊冰釜,同徐湘的狼狈是截然不同。静妃长日里也没什么事,就专来盯着她,哪怕有一笔写得不称心意就要从头来过。
徐湘抄到“普照三千大千世界”一句,汗珠顺着她白皙如纸的脸颊跌落下来,在纸张上晕染开。
静妃还没说什么,倒是侯在她身边的秋菊眼尖,先一步发现了。秋菊阴阳怪气道:“才人娘娘可是对我们娘娘有什么不满?这佛经抄来是要替娘娘祈福的,你滴了汗在上面,可不是对神佛大大的不敬。”
徐湘是吃过一次亏,不敢用手去擦,只咬咬牙,委屈心酸打碎了往肚子里咽,诺诺道:“臣妾不敢。”
秋菊见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下越发是自得起来,皮笑肉不笑:“既如此,才人娘娘不若就重新誊一遍。反正陛下这些日子都不曾去过长乐宫,娘娘闲着也是无事。”
她说得轻巧,徐湘好说歹说抄了这么些天,才堪堪抄完了一部,若是为了这个前功尽弃,指不定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徐湘咬咬牙,沉默不语。
倒是旁边的含烟听她们欺负得越发过分起来,一时护主心切,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当头跪下来,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只盼着自己的诚心能让高位的人有所动容:“静妃娘娘开开恩,我们小主,我们小主是怀着身孕的,她已是抄了整整一日,经不起这么折腾,再有什么明日……明日再接着抄也不迟啊。”
静妃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看戏。听到含烟说起“怀着身孕”四个字,她才是眼皮子抬了抬,似是而非地笑起,那笑直看得人发渗。
秋菊察言观色,知道静妃这是不大爽快了,上前一脚将含烟踢倒在地,嘴里骂着:“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娘娘都没开口,岂容你这贱婢在此胡言乱语?”
这一脚只踹到了含烟心窝上,含烟疼得跪倒在地,再说不出话来。秋菊再要上前,徐湘已是挡在含烟前面。徐湘再怎么样也是个主子,秋菊不好继续造次,只冷笑着,语带了威胁:“才人娘娘该好好管一管自己手下的人才是,若真的冲犯了我们娘娘,她这个连
十个头都不够掉的。”
徐湘心里不觉是哀戚。她是个不惯争抢的,从前在宫外,现在在宫里。她素无大志,家里也不要她帮着挣官爵,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在这深宫一隅与喜欢的人交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