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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压低声音宽慰道,“你倒不必太过担心,横竖不还有我父兄在外周全着。采薇这孩子性子好,心性学识也有口皆碑,不至于能影响到什么。”
    德妃一族是在永平帝潜邸时就与邵家沆瀣一气,从前种种事端她暗里没少相助,不过明面上不相干罢了。这也是邵皇后的图谋,两人一明一暗,倒不必成了众矢之的的活靶子。德妃从来是有规矩的,往日总是私下见面,这一遭实在是坐不住了,才在这个时候前来问安。
    德妃仍是郁郁难解。
    “这事横竖没有转圜的余地。”邵皇后接着道,“你可知静妃为何要闹出什劳子闹鬼的事端?不过都是替她那侄女铺路。她请的几个道士皆说她那侄女身上有着纯阳的正气,最合适镇住那些污秽之物,又批了她命格,说是大破大立,若得生养在皇家,则是造福天下。”
    说到这儿,邵皇后停了停,心气儿不顺起来:“你听听这话说的,谁不知道近年来陛下最忧心的左不过是那些国难荒灾,静妃可不就是投其所好,不管实不实的,总有个由头。有了这些说法,皇上让她入宫,不也是为国为民的名正言顺吗?”
    德妃听得一怔一怔。饶是在宫中多年,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几多,也还是不得不为之惊叹:“这真要是黑的说成白的,死人也成了活人。”
    邵皇后冷冷一笑,对着镜子扶了扶发上的凤钗:“有这样的说辞,我能如何说,多说多错罢了,不定到最后又被人加上什么不为社稷江山考虑的罪名来,所以只能是合着陛下心思考量。”
    德妃理解她难处,但还是重重叹了一声。
    “要我说这就罢了。”白露端上几屉茶点,皇后没有接,“她林家正得势,前朝也不少人唯她父兄马首是瞻,最是风头正盛,我们这些人能避一避就避一避。”
    德妃还是深感憋屈,她们辛辛苦苦筹谋这么些年,临
    了好处都被静妃夺了去,再怎样一个不爱计较的人也是坐不住。
    她道:“还真没人能治一治她了?若由着这般发展下去,今日姑侄两个共侍一夫事小,明儿还不定怎么着呢。”
    邵皇后不动声色觑她一眼:“依你说能怎么办?”
    问到实处,德妃说不上来,支吾半晌,才道:“太后娘娘……”
    然而不及她话说完,邵皇后先一步打断:“母后久不闻宫中这些是非,况她年纪一日日大了,如何还能代为周转。”
    德妃不语。
    “你且听我的,韬光养晦才是正经出路。她锋芒正利,何苦这个时候与她争锋。”说毕,邵皇后心思一转,想起另一样事,“我前几日交代下你的,你都做好了?”
    德妃应声,答道:“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和她同宫那人心思不正,一早是嫉妒她深蒙帝宠,恰好能为之一用。等过两日我去‘误打误撞’撞破这事,也好叫她体恤我恩德,同我交心。”
    邵皇后揉了揉额角:“这也好。我看人的眼光差不了,那徐才人现下不显山露水,却是个能重用的,性情又得皇上的宠爱。若能好好栽培她,以后林家的那位蒸蒸日上,我们能有个旗鼓相当的,不至于落了下风。”
    德妃诺诺应了是,只到底是心神不宁,显然还在为前一件事担忧,邵皇后见状安抚她:“你父兄与我父兄交好,不管旁的,你我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如何能不知这个理,你放心,十一再不济还有我这个母后在,我断然不会委屈了她。”
    得了这一番保证,德妃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忙是谢恩:“多谢娘娘。”
    *
    自那日过后,定安一直让绿芜留心着长乐宫的动向,因而德妃私下召见徐才人的事旁人还不知,她这里就先是得了消息。
    定安取过一柄白玉簪,听着绿芜的话,她微微一顿,才不疾不徐替自己簪在发上:“竟然是德妃娘娘?”
    德妃自来是宫中最安分守己的一个。论容貌她并不出众,家世也只能说是一般,唯一能拿出手的只属资历深,是在永平帝潜邸时就进府的。她育有一儿一女,皆是资质平平,难成大器,因而也断然不会成了其他人眼中的威胁。这么些年
    德妃从没有过出格的时候,与皇后和静妃都不算亲近,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无非是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
    所以定安怎么也没想见她是会跳出头的一个。她问:“你看清楚了?”
    绿芜道:“自然是看清楚了,若不然也不能来回殿下。”
    定安蹙了下眉,半晌才道:“五皇兄早已出宫立了府,十一皇姐也将将到了嫁人的年岁,德妃若有什么想争想抢的想法,早几年就该沉不住气了,何必要等着好不容易要功成身退才来这一遭?”
    绿芜摇了摇头,定安撇下眼,闲闲翻了翻放在手边的诗册,想到什么,将册子放下:“你觉着,德妃娘娘会不会是皇后或者静妃的人?”
    绿芜仔细考量过,才道:“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若如不然,德妃实在没有这样辛苦设局的必要。就算她能替着自己筹谋到什么,宫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