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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看她。
青云轩在甘泉宫,是皇上为国师特建的住处。国师一制大魏开国时即废除,十几年前新皇上位时重设,任青云观道长谢赞为国师,重用至今。至于谢司白……静竹久居深宫,含章殿素来与外无所通信,已是不清楚。
静竹如实回答。
定安道:“母妃嘱咐过我。你这就拿了我手牌,让人去青云轩,寻一位叫谢司白的人。”
静竹点了点头,问:“寻来说些什么?”
定安也不知,想了想:“……报上母妃名号即是。”
静竹应了声,交给其他宫人去办。定安怏怏无力待在床榻上,静竹服侍她用膳,她勉强喝了两口就喝不下。
静竹摇摇头,叹道:“这也不是个法子,太医请不来,好歹殿下自己争气些。”
定安垂着眼眸,安安静静的模样。她忽然说:“我昨夜又梦到了母妃。”
静竹一愣。
“母妃和我说了好些话。”她抬眼,目光悠远,不知在看什么,“我要好好活着才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没头没尾说完这些,也不管静竹听
没听懂,就先回去休息了。静竹心里沉重。先前陈妃在时虽说也好不到哪里,但有香尘打点着,倒也勉强过得去。往后的日子如何,谁能说得准。
手牌发出去,几日不见消息。
与此同时监门里对含章殿的克扣越来越过分。先前还只是膳食被扣下两道,后来银炭香炉一应之物也开始缺斤短两。反正这小帝姬孤苦无依的,没地儿告御状,连带这些人也懒散怠慢。
太医也仍未请来。
向来好气性的静竹都不禁发了脾气,私下里恼道:“说是头疼脑热,都几日了还没看好?人不放出来,要等沐休结束,至少还要四日。”
所幸定安底子不差,渐渐好了些,可遇着凉气还是会咳嗽,迟迟未得痊愈。静竹听着她咳嗽声阵阵,着实揪心不已。
定安见她失态,轻轻扯了她衣角一下,糯糯唤道:“静竹姑姑。”
静竹自知失言,忙是住了嘴,可到底意气难平。
“静竹姑姑。”定安忽的问了句,“母妃在时,也是这般光景吗?”
静竹一愣。
不等她答,定安已是低下头去。手里的书本是国礼院夫子教导过的,如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再等等吧。”她说,也不知是在安慰谁,“再等等。”
*
天色渐暗,祭祀大典结束,群臣逐一散去。国师谢赞立于观月台上,昨夜才下过雪,底下虽然今早派人清扫过,放眼望去仍是白茫茫一片。
他一言未发,直至人走得差不多,他才看向身边的少年。少年左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唇红齿白,眉眼生得极美,比女子还要秀气。他里着银灰色滚边刺绣白裳,外面罩了件雪衫,端的是风清月白,举手投足间,足已见得日后风华。
“昭明。”谢赞唤他。
谢司白,字昭明,是国师最得意的弟子,时常带在身边,深得皇上恩宠,因而名冠京中。
谢司白抬眸,停下手中的笔。
“你也累了有几日,今天无事,早些回去歇息吧。”谢赞道。
谢司白没有立即回答,只问:“先生呢?”
“皇上有事要与我相议,我晚些回,也不过一两个时辰。”
谢司白答了是,谢赞先走了。谢司白一直等着谢赞随宫人离开,才让人收
拾起台中物件,往青云轩去。
宫人掌灯在前面引路。雪地铲过两遍,铲出条路来,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周遭暮色四合,临近青云轩,已是完全暗下来。
身边的小厮接过灯盏,引着推开了门。青云轩有规矩,虽然建在宫中,但宫里人轻易不得入内。踏进门槛,那小厮才道:“这些天可是累坏了。”
又是朝贺又是祭祀大典的,青云轩新起不久,正得皇上重用,连头十几年得宠的御前门也比了下去,但凡这些事,全权交由青云轩去做。
而谢司白作为最得力的弟子,自是要负责周全。
谢司白瞥他一眼,轻描淡写:“慎言些。”
那小厮嘿嘿笑着:“公子未免太小心了,反正也没什么人在,说的也不是僭越的话。”
旁边另一个僮儿故意呛他:“你自己不觉得,若让有心人听到,保不定日后是个祸患。公子常教导慎言慎行,你记着点。”
两人争锋相对地斗嘴,谢司白懒得理会,径直越过了他们。那二人见状,住了嘴,忙是快步赶上来。
檐下风灯忽明忽暗,进了屋,外间有个小厮靠着墙打盹。回来的两个戳了戳他胳膊肘:“醒醒了,什么时候就先睡上了。”
小厮备好热水,谢司白洗了手,先前睡着的那僮儿给他讲起这些天青云轩的事。另几个斟了茶,递上汝窑制的天青茶盏。谢司白接过,却没动。
耐心听完那僮儿说的话后,他略一扬眉:“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