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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景不长,她得了一种怪病,一夜苍老。
    她不敢回家,靠卖绢帕为生,可一日一日躲在家门屋外望见寻不到她的相公愈发颓丧,她心疼难舍,便扮无家可归的老人,她相公心善,收留了她。她陪伴在他身边,他不知她是谁。她没有道出自己的身份,既是不想拖累他,也是怕他嫌弃她。
    只是岁月无情,相公最终忘怀了旧人,喜欢上另一位女子,他最爱画的仍是桃花树下的爱人,只是那位爱人再不是她。相公迎新人入门那天,她留下了一条绣的最好的绢帕当贺礼离开了。
    最后一幕,老婆婆依然站在月下,拿着一壶烈酒,仰头喝了大半壶,笑了起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戏台再度暗了下来,掌声雷动,不少女子泣不成声,嗔骂着再也不来看这场戏了。
    老婆婆回到后台一间单独的换装室里,一躲在室内消瘦女子扑过来感谢她:“谢谢你,不然我真不知会不会被台主撤走。”她近些日子一直身体不适不能演出,可是这台戏是院里最红的,她幻演的老婆婆又是重角,台主今日说了如果她总不能上台,只好撤了她。这是她的生计,她只能勉强起身过来,险些晕在了戏院前,是眼前的姑娘扶了她,还帮了她。
    林苏恢复原貌,笑道:“我就是好玩。”她的确想自己那么喜欢听戏,却未曾上台过,便来经历一波,现儿感觉还挺独特的。
    消瘦女子赞许:“你演的很好。”这姑娘就听她说了一遍便记住了戏本,毫无违和感,月色下第一句话引人入胜,一点没让台主看出破绽。
    林苏不敢受赞,大抵自己本来就算个百岁多的老婆婆,再来她张嘴说瞎话的时刻就没少过。
    只不过,过往百年里的春季,她也曾坐在奈何桥头发过呆,心念那西阁的梨花,可又是皎白无暇?所以,倒也确实能体会些许这戏里老婆婆的心绪。
    消瘦女子又道了好几声谢,趁无人看见带着林苏出了后门。
    早有耳闻风清谷主前几日造了条夜市博美人一笑,后来又有不少谷民捧场去逛。清风真是个浪漫的老男人,林苏好奇心一起,倒想回去瞧瞧这夜市。
    她顿了顿,走了两步,不由扶上墙,比起方才还能同人说话,她现在有些眼花缭乱。
    她在台上喝的酒是真酒,她不擅喝酒,每每入腹,最后都能晕得她无一丝剔透。
    还想瞧夜市,只怕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
    夜已渐深,高挂在黑天上的弯月,此刻好似有两三个,晃来晃去,她瞧不清晰。
    她突然觉得疲惫,世人都爱烈酒浇愁,她却喝出了满腔的愁苦。
    她推开了墙想自己走,却一个趔趄摔落在地上,有些钝痛,又有些轻松。
    摔了便摔了吧,爬不起来便爬不起来,就让她这样扑在地上,什么都不用想,天塌了也有高个子的撑着。
    林苏正想高个子来顶天,竟真来了个高个子想来扶她,可是她是要他顶天的,无需他来扶她。不过天也应是没塌,不然怎么不见如晨天尊掉下来,他那么遥远,掉下来了,她才能接近。
    林苏拨开了来人的手,摇了摇头,高个子待在了一边没有走。
    花洗尘本以为她没了人陪,失望也不见得会不去看戏,不想她洋洋洒洒登进了戏台里。
    他一路跟她过来,见她倒地忙来扶她,可她却不想他帮忙。
    林苏扑在地上,花着眼识到了他下衣摆一片雪白,不经意呢喃了一声,声如蚊呐,听不清楚。
    花洗尘轻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林苏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问话太轻,她迷糊着识不清楚。
    林苏摇了摇头,想晃掉脑海里的一团迷雾,可却去不掉,反而迷雾中显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长身玉立,十分好看,她未识清是谁,直觉却让她又喃了一句:“……洗尘。”
    花洗尘这回听清了。
    林苏恍悟,原来喝醉了,第一件事也还是想他。
    她正气自己好生没用,来人竟不经她同意,一把将她从地上拦腰抱了起来,貌似还腾了云,不过怕飞太快冷风会冻着她般,缓缓浮在半空飘动。
    常人醉酒是浑身发热,脸色发红,鬼是全身冰凉,寒气逼人。林苏不满此人抱起了她,却又被他怀里的温暖所吸引。
    鬼冷,当然喜欢暖和,只是很少有血肉之躯乐意靠近他们,恐被他们吸了阳气。
    林苏挣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又忍不住用冰凉的手指在他颈后摩挲,脸蹭着他的脖子,图他的温暖。
    抱她的人被她无意的挑逗,拦着她腰的手有些微抖,浑身不太自在,却也没有呵斥她的不安分。
    林苏使劲半睁起眼,没有多余的力气抬头去辨别这温暖的人儿是谁,只见到月光下他俊俏的下巴和轮廓鲜明的喉结,皮肤白透,摸着很暖。
    林苏在花洗尘怀里躺着,昏昏沉沉睡了。
    第六十二章
    再浑浑噩噩有意识时,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