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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既然如此,干脆放弃思考岂不是更好?
    逃避可耻,但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了。迄今为止积累下来的经验与见识,尚不足以应对这只金毛狐狸。
    于是义无反顾地,最鹤生将自己置入了全然被动的处境。
    她垂下手,像顺从又像是放弃。
    好在被动也不一定都是坏事。
    因为在最鹤生对宫侑自暴自弃地说出“十一点前请放开我,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之后,宫侑反倒甩开了她的手。
    他的目光牢牢地钉在她白白净净的脸上。
    应该是冷的,最鹤生的脸色比平时更白,浅色的嘴唇泛着些许紫色。
    她的手被他攥在掌心里,冰冷柔软的触感稍有回温,面上却依然看不出任何动容。
    宫侑忽然想,清濑最鹤生这辈子的心肠说不定是块石头做的。
    如果之前他们的对话只有一部分落进他的耳中,宫侑大概会以为清濑最鹤生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自己湿淋淋地站在风里,也不在乎他分给她的这点温度。
    可要是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倒也好。
    偏偏她说自己要回去,冒着这么大的雨也要回去。
    回去给另一帮人当经理。
    所以搞半天……原来只是她不想在乎而已。
    在优先等级高的事情面前,穿着被雨水打湿了半截的裤子和顶着风雨回去都不算什么。
    他难得的想要散发出去的善意,就跟飘到流水里的落花一样,飘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人身上。
    言而总之就是白瞎。
    全部白瞎。
    宫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鬼知道他是怎么忍住没抬手,把自己的五官从脸上搓下来的。
    牛逼。
    清濑最鹤生,牛逼!
    他咬牙低嗤了声,仰起下巴,笔直地走进体育馆,仿佛刚才他根本没在门口停留过。
    最鹤生也不懂宫侑怎么忽然浑身冒出一股狠劲儿,脚下的木地板都快被他踩穿了。
    而当她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对自己生气时,她就统一将这种行为在心底称为“犯病”。
    及川彻以前是她生活的小圈子中,犯病频率最高的人。
    毕竟那会儿他中二,愣头青,拔剑四顾又发现身边全是天才,茫然绝望还没人开导。
    所以最鹤生从不怪他。
    可宫侑是个什么毛病?
    他突然就又急又气的,谁招惹他了?
    或者说谁有胆子去招惹他了?
    然而宫侑自己不说的话,那这个问题就没有答案。
    何况最鹤生也不想去撞他的枪口,没事找事地去问。
    回音驹路上她的伞被吹翻了。伞骨全部崩开,愣是成了一朵向外开的喇叭花。
    没有练习赛的时候,音驹的体育馆就会被一分为二。
    一半给篮球部,一半给排球部。
    外头风雨交加,这会儿的雨小了点,但还是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最鹤生提着她的伞,站在体育馆门口。
    “披身蓑衣再戴顶斗笠,你说自己是来索命的浪客我都信。”
    孤爪研磨把干净的毛巾递给最鹤生,她站在体育馆只铺平了水泥的土间,雨水顺着她黑长的头发和纤瘦的下巴往下淌。
    黑尾铁朗震惊:“这么大的风你人怎么没被刮到东京塔的尖尖上挂起来?”
    “快快快点擦一下。”夜久卫辅拿来毛巾,恨不得给她湿漉漉的脑袋上来一下,“清濑你是笨蛋吧?这么大的雨还跑过来!”
    “我们有不靠谱到让你这么不安的地步吗?”平日里最老实本分的海信行良心作痛。
    “我就顺路来看一眼你们,我家是往这个方向的啊,不然你们还以为我是专程跑回——啊嚏!!”
    最鹤生偏过头,打了喷嚏,然后就是一阵耳鸣加鼻塞。
    这一声当然没有跟打响战役的第一枪那么响亮,但听到她这声动静之后属于排球部的整个半场都开始兵荒马乱。
    “别,毛巾你们自己留着用,我等下还要走的。”最鹤生本来想往后大跳几步,可她冷得全身僵硬,只能举起手甩了他们一身水。
    “大姐,亲姐,你先把头擦干行不?”黑尾铁朗看着她发紫的嘴唇。
    日式家长们,大多喜欢锻炼孩子耐寒抗冻,甚至让他们在冬天下雪时候将自家穿过膝短裤的孩子扔进雪地里。
    但最鹤生不一样。
    根据灰二的统计,五岁之前她去医院的次数是去游乐园的三倍。
    谁冬天敢说一句她穿得多,清濑理惠都要把辞典扔在桌上跳起来和对方理论半小时。
    不过后来想起这场连名字都不记得叫什么的台风时,最鹤生倒是想不起当时自己有多冷了。很多体感人是记不住的,唯一让她记忆犹新的是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脖子和脸上时的那种烦躁。
    她第一次对自己长长的头发产生了厌恶。
    吹干头发时也还是很烦,吹到一半,最鹤生忽然放下了吹风机,从抽屉里翻出剪刀,把自己快要过腰线的头发剪了。
    剪得不太好。
    发尾有些毛糙。
    不过这番形象改变来得很突然,足够震惊不少人一整天了。
    “清濑……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下午训练结束后,木兔光太郎又在打饭的窗口见到了最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