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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夏便被保镖乱枪击倒。
陈夏临死前为掩护冯启,拉开了手榴弹,冯启便趁着手榴弹炸出的滚滚浓烟侥幸逃到了市政府之外的青年路上。
日本宪兵队和伪政府警察追上去,冯启在撤退途中被包围逼入西湖边的一水塘。他开枪击倒十几名敌兵后,在追兵的乱枪下身中数十弹,身上的灰衣被鲜血浸成了血衣,刺杀者之血披沥于周身数寸之地。
冯启见无望逃脱,便举枪鸣天,嘶声高呼:“抗战必胜!建国必成!共锄奸伪!天佑中华!”泣血之音回环在满目疮痍的西湖,合着远处数几围观者的饮泣声,仿若悲恸的交响。
冯启身后的伪政府警察似有动容,有人停止射击。但日军仍不停止扫射,冯启力竭,而后跌入西湖中就义了,此事史称为“血衣刺何案”。
报纸用的是“就义”两个字。林念看到冯启临死前的疾呼时,登时有种肃然而沉重的敬意。
她眼眶微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是被军统暗杀过的人,虽然是计,却阴差阳错地让她失去了灵活的右手,她不是不恨的。
可那十二个字,抗战必胜,建国必成,共锄奸伪,天佑中华,虽是记者转述成文字的话,竟还是有这样力透纸背、振聋发聩的力量,字字如生铁,敲击着听话之人的耳膜。
若有一天,抗战结束了,中国该会是什么样子?林念无言地想。
国共兄弟阋墙,恶战十年,如今外敌当前,虽做不到握手言和、再无嫌隙,到底还是有仁人志士在为明日之中国而一道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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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六时。“刺何案”发生的十二个小时后。
杭州市政府,砺行楼,三楼机要会议室。
程征一夜无眠,此刻是连夜的紧急会议的中场休息。他正插着裤兜,站在窗边。他没有在看窗外的任何东西。为了防止远距离的狙击,窗帘早已严严实实地拉上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饶是站在这里,他耳畔依稀还残留着昨夜杭州城里那隐约起伏的枪声爆炸声,硝烟的味道顺着薄雾溜进室内。
何希复上任不到三小时被刺,不治而亡。他的死沉重打击了杭州日伪的嚣张气焰,但让日本人和日伪更没想到的是,那仅仅是开始。
是夜,杭州日本宪兵队侦缉科科长余祥祯在吴山路神州旅馆门口被刺杀,伪浙江省民政厅厅长孙棣三在湖滨旗下被杀……不知有多少如陈夏、冯启的特工抱了死志去完成昨夜刺杀的任务。昨晚伪政府的官员屡遭刺杀,军统也损失惨重,但仍有刺客在逃。
程征知道,这一场暗杀的狂欢是缅怀“七七”事变周年的前奏。
他身后的猪肝红椭圆长桌上,几个肥胖的日本军官暴跳如雷,脸上的横肉抖动,大骂“八嘎”,把雪茄头狠狠碾在平整光洁的桌子上。
在座的人都很清楚,军统针对日伪的大暴动无非是想显示力量,并向世界表明:中国依然是中国人说了算的地方,而不是日本人的属地。
苏、浙、沪是中国最为富庶之地,亦是日本人所谓“以战养战”的核心基地,是他们绝不可能放弃控制的地方。
日本人气急败坏,连夜召开军委会高层会议,由宪兵队长若松茂平亲自主持。
会上,若松茂平说到驻华日军总司含俊六大将已知晓杭州发生的针对维新政府官员的屠杀,极为震怒。
通知在七日之内会调遣两个团的军队,配合宪兵队对杜月笙和戴笠领导的抗日的苏浙行动委员会进行突击扫荡。届时将以驻松江和金山的月浦旅团为主力,还将出动驻南京、杭州的10架军用飞机配合作战。
若松茂平说罢,以鹰一样的眼神扫了一圈在场的官员,阴鸷告诫道:“大家必须严守机密,如果有泄密者,以通敌罪论处。”
日方一面敲定了在这三地展开大规模搜查的时间和人手,一方面下令封锁杭州全城,追捕逃脱的军统人员。连通行的火车也要一辆辆细细筛查人员才能通过,唯恐有人窝藏在火车上逃离。
这自然造成了火车站的大面积延误。
程征是上海的人,按理是可以甩手走人的。但一来因为他还有汪精卫的秘密谈判任务在身,不能现在离开;二来因为杭州城中的日伪人心惶惶,唯恐再有人被杀,强行令他留在杭州市政府,扫荡结束前不得离开。
程征不能脱身,但也能料想到今天杭州的抗日情报网几乎已陷于瘫痪的状态,而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将方才会议上的重要情报传递出去呢?
他心中暗暗盘算时间,等一通电话。
果然时间差不多一到,会议室的电话铃声大作。
电话机械的响铃声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刻尤为刺耳。是会议秘书接的电话,然后将电话递出来,道:“程处长,城东火车站转接您。”
程征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
这边日本人也狐疑,转头看他,不知道这时候火车站搞什么鬼,小小的火车站,怎么转接到机要会议室里了。
见众人都在看他,程征索性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