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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重九”是云南烟,为纪念云南响应“辛亥革命”推翻清帝制,实行共和的“重九起义”而创牌,一条的市价要两根金条,堪比黄金。他从前将这烟赏给遛狗的小厮也毫不眨眼。
可现在这么一条烟值的两根金条,也值他的一条命。
烟没变贵,是他的命变贱了。
入了党以后,他也买得起,可是不敢抽,也不能抽。
中//共一贯提倡朴素廉洁,反对奢侈浪费。于是他只能抽街边小摊卖的香烟,五毛钱一包,很多年了。
“我只帮中统卖命,没有别的组织。我读书,知道三姓家奴的命运多舛,结局不会好。”不知道王宁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说完瞧了瞧程征,程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他是两年前被中统特务抓住的。那个时候抗战还没有爆发,中统是CC党的嫡系,势力遍布全国,如日中天。中统盯上了他,不但抓了他,还扣住了他的家人。
他投降以后,他的任务是回到中//共上海的组织潜伏,并暗中收集齐地下党人员名单,为的是将其一举剿灭。
清剿的时间大致是在林念来上海之前。也正是因为那次清剿,上海站几乎全军覆没,上海无人可以执行任务,组织才将林念从北平调来。
抗战以后,戴笠领导的军统的势力渐渐赶超徐恩曾领导的中统。
中//共特科的高层顾顺章叛变后,带着大量情报加入中统,后来他却又偷偷摸摸与戴笠勾结,帮军统训练特务,并且挑拨中统和军统之间的关系,弄得徐恩曾跟戴笠老死不相往来。
蒋极善权力制衡的“驭下之术”,对于这种情况,他一向视而不见。中统军统就像明朝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都是鹰犬,却又互相牵制制衡。
臣子互斗,有利于大局之稳定。
中统在斗争中落于下风,王宁的任务就变了。
徐恩曾察觉到总是有人将情报传给中//共,中//共像是有了神通一般,次次险情都能避开,遂开始怀疑国民党里有内奸。
一次,抓到一个共//产//党的间谍之后,他们拷问出党内高层中确有卧底,且是亲戴派的高层,代号佛头,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徐恩曾闻之大喜,立刻命秘书总结出关于佛头的情报,下派给各地的中统站,定要找出此人,借此栽到戴笠头上去。
据说,徐曾经私下放话:“不管佛头是不是亲戴派,他戴某人这此一定要在我手上犯栽。”
程征和林念都没有想到,寻找佛头的计划竟然起源一场内斗。
国事糜烂如斯,高层却顾着东风压倒西风,借此在“总裁”面前立功。两人无言,都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只听王宁继续说下去。
王宁接到任务以后,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当时中//共上海站基本上无人可用,他看来看去,竟发现有一绝佳的人选未被清剿,便是林念。
此时,林念的这条线上,除了康小虎被关进警局而侥幸逃生之外,其他的上下级全部死了,孤身一人,最是容易利用。
偏巧,几个月后,康小虎这个愣头小子,还真的替他找到了林念。
王宁心中默算,中统许诺了,只要他先找到佛头,便替他伪造死亡的假象,将他和他的家人送出国,永无后患。此时,他和他的家人分别已经两年多了。
“可是佛头,佛头在哪呢?当时夜莺跟你留在上海投伪了,我就意识到,这事就错了,她不听话了,所以我才派了康小虎盯住她。可是康小虎去了之后,竟然也不主动向我汇报夜莺的情况。哎,我猜到夜莺喜欢上你了,你程处长魅力真是大啊,她不做任务了。这种事有先例,我早该想到的……”
程征笑了一下,王宁却觉得他的笑带了层什么别的意思。
程征淡淡道:“夜莺同志是一个很尽责的间谍,她应当是中统一干人里最先找到佛头的。”
“找到了?是谁?”
“我。”
“你……”王宁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惊恐而不敢置信的表情,突出的血红色眼球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仿佛看见了活鬼,“不是,你不是……”
他宁愿程征在诈他,而不是真的是佛头。因为,若程征真的是佛头,在他面前这样暴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今晚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林念坐在小房间里,想起小时候喜欢吃糖塔,麦芽糖熬的,薄薄的糖片堆叠上去,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糖塔。
她以为它坚固,便拿到太阳下去玩,正拿着,糖塔的宝盖“啪”的一声掉下来,紧接着,四周的塔身也融化了,掉在地上成了一小快一小块云母片似的东西。
她大哭,姆妈闻声过来寻她,知道情况以后,姆妈笑着说:“傻阿宝,有些东西是不能拿到太阳下玩的。进屋去吧。”
有些东西是不能拿到太阳下玩的。
心中有什么东西像那个糖塔一般,渐次崩塌了。她彻底明白了,按照那些模糊的线索去找,找出的也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