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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冷笑,他要真想做点什么,她根本反抗不了。
    而且,她还理亏。
    旁人都当他们是一对儿外出的小夫妻,当着面便夫人相公的叫来叫去,她也听到了,也从没提过异议。
    琴酒直起身来,退到床头。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一般,整个人如稀软的棉花,坍塌在一堆被褥之中。
    眼见她这般,琴酒忽然又有些后悔。
    她那么痛苦,自己怎么也不该这般对她。
    他想着,要不要向她道个歉,再好好安慰、劝解她……可他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启齿,正犹豫纠结着,却听见她忽然瓮声瓮气地唤了他一声——
    “琴酒,”她道,“对不起。”
    琴酒一愣,“什么?”
    “给我一些时间。”
    他眼眶一热,心中骤然软了下来。他有什么好怨的呢?比起拥有后又失去的太子,比起那倒霉催的永远也得不到的宋子诀,他何其有幸!不管历经多少挫折,他才是最终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
    “我等便是。”他道。
    岁月悠长,他们都还年轻,他想,他们还有未来,还有那么多年可以相伴……时间终会抚平一切,该过去的总会过去。
    ☆、第 105 章
    琴酒将老大夫强留在客栈,要求他每隔两三个时辰就给思影诊脉。
    思影情况倒也稳定, 除了晨起和餐后时有呕吐外, 暂无大碍, 她成日卧床,或发呆,或睡觉,几乎不怎么说话。琴酒问什么,她便简短作答, 客客气气,相敬如宾。
    两天时间一转眼便过了。
    一大早,琴酒便将两人行李收拾打包搬到车上,又将今日份新鲜熬好的药装进瓶里, 用软木塞将瓶口封紧。再去马厩牵了马喂饱, 用缰绳、马鞍等将马套在车前, 回头又向掌柜的要几床被褥和一大捆稻草。
    思影下楼时,正好看见掌柜的吭哧吭哧地扛着厚厚的棉被走出来。
    她走到院子里, 对琴酒道:“不用带那么多, 路上可以买。”
    琴酒瞟她一眼,“你懂什么。”
    “……”思影默然,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整整两天, 一直这般消沉颓废,琴酒看了就生气。
    他背过身去,取了一整条棉被在地上铺开,抽刀划开成齐整的四片长条, 分别裹到四个车轮上;又拆开那捆稻草,均匀地分成四束。
    思影实在不解,忍不住问:“这是做什么?”
    琴酒头也不回,“减少颠簸。”
    思影沉吟了一会儿,看他弯着腰将一束稻草散开来,捋得整整齐齐,编织一般往裹了被条的车轮上再缠一层。他做这些琐碎细小的事情,亦如使刀剑一般习惯顺手,束好的稻草一圈一圈齐整紧扎,一丝不苟,每个车轮都裹缠得一模一样。
    思影小声的说了句:“多谢你。”
    琴酒回头看了她一眼,冷道:“不稀罕。”
    他拾掇好马车,掸了掸衣摆上沾的稻草,直起身来,兀自提着刀进了客栈。
    掌柜两口子正出来送他俩,乍一见这明晃晃的大刀,吓得说不出话来,老板娘双手合十正要告饶,琴酒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金元宝,往柜上一拍。
    “若有人问起我们,须得说没见过,否则——”
    他转身背对掌柜两口子,手握雁翎刀刀柄,手起刀落,利落齐整地削掉柜台一角,截面干干净净,一丝毛糙也没有。
    掌柜两口子又惊喜又惊吓,几乎要给琴酒跪下,鸡啄米一般忙不迭点头。
    琴酒走出客栈大门时,思影已经上车坐好。琴酒掀帘子探头进来,指一指车厢角落里几床叠得棱角分明如豆腐块一般的被褥,道:“冷了,就裹上。”
    思影顺从地点头,“知道了。”
    琴酒便坐到前面驾车。车轮缠了棉被条和稻草,徐徐碾轧在铺满石子的小路上,车厢仍有轻微的摇晃,但比寻常马车要安静、舒适许多。
    外面风很大,从车帘的缝隙呼啸着钻进来,思影裹了一床棉被,蜷缩着靠在车厢里,阖眸养息。
    右手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想着那里真的凝结了一团骨血,真真像做梦般不可思议。
    这是他们此生唯一的牵连了。
    他也许渐渐会将她从生命印记里抹去,回归他正常的生活轨道……但她,却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总要留下些什么,人生才有念想。
    这是她的私心。与他无关。
    一路南行二十余日后,马车来到江南吴郡,停驻在一片水泽密布的近海沙洲。
    这里与扶桑隔海相望,是整个中原离扶桑最近的地方。
    吴郡的青龙镇原是一座小渔村,居民或耕或渔,生活质朴。而近几十年海上商贸兴盛,镇民渐渐不事田产,长期贩运丝绢、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