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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眼泪打湿他的肩膀。是他疏忽了,雁雁到底还是只有十七岁。
坐直身子收收眼泪,陈寻雁轻轻吐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我都知道了。”
在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方无应猛地抬头,陈霁的脸色也瞬间惨白。
“雁雁……”
“哥哥不必多言,我都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只求你成全我,让我去北漠吧。”陈寻雁伪装得极好,似乎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雁雁是时常在外行走的,路惊鸿一朝回京,两人断无不见面的可能,如此看来,去北漠也好。陈霁终于点了点头。
路惊鸿牵马走在车水马龙的京城街道上,奇怪怎么冬日的阳光也这般刺眼,教他看不清脚下的路。
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是陈将军不满意他做女婿,还是大公子另寻到了更有能力之人,甚至猜想是雁雁变心了。谁知竟是这样。
是造化弄人?路惊鸿天才的头脑竟没能想清。
路惊鸿回了路府,他心神纷纷扰扰,没有第一时间去向爷爷请安,而是回了自己的书房。
他过目不忘,即使离开了近一年,也一眼便察觉书房内有些东西的摆设不同了。他未通知任何人便上路回京了,府里的人兴许还没有得功夫来打扫,谁会进他的书房?
他看见了自己最隐秘的心思——那个楠木冰面匣子摆在书桌上,而不是它从前的位置。他带了些恼怒地打开匣子,谁竟敢动他这个东西!入眼却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手书: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心中如遭一击,是雁雁来过。
路惊鸿的目光无力地在书房里逡巡着,雁雁还碰过哪些地方?她是否看过书架上的剑谱?她是否去看了那只小狐狸?她是否睡过自己的床?
他们本该明年夏天就成亲,他本可以守护雁雁一辈子,可如今竟要终生不复相见吗?
在一片虚空之中,他妄图捕捉住陈寻雁的音容笑貌,却除了那一行字以外,徒劳无获。
不知他在书房中困坐了多久,暮色沉沉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大少爷,您该去给老爷请安了。”
路惊鸿起身,随着下人往崇雪院而去。
老人家体弱多病,冬日畏寒,崇雪院主屋关得严严实实,只点了几盏灯火。路惊鸿走走近了才发现爷爷气色比从前差了许多,家书中爷爷说自己最近精神不错,想来也只是安慰他。
又是一个冬日,可他的心境却和从前完全不同了。他在床头旁的矮凳上坐下,“爷爷,我回来了。”
路老爷子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微到若不仔细辨别,竟近乎听不见的地步。
正有侍女推门而入,弯腰侍立床边,“少爷,家主该用药了。”路惊鸿伸手接过侍女托盘中的药碗,一如往常般替爷爷喂药。
路老爷子只喝了几口便挥手阻止了路惊鸿的动作,轻咳了几声才道:“我心里有数,喝这么多药也是白费。”他侍立一旁,端着药碗的手一时有些颤抖。
平复了一阵呼吸后,爷爷又悠悠叹了口气道:“遗嘱我已经立下,你不必与你二叔二婶争。”爷爷这是在安排后事了,路惊鸿哪里还听得进,只紧了紧掖被角的手,“爷爷!”
老爷子抚了抚他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得到的会是最多的。”爷爷苍老的掌心抚着他的手背,路惊鸿在无可奈何中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老人家生性豁达,将生死看得淡,不愿再多谈,只道:“你那个陈二小姐怎么还没娶过门?”
心似乎被一只手攥紧了,路惊鸿眼神暗了暗,低声道:“再等一段时间吧。”
爷爷只笑呵呵道:“那是个好姑娘,你可得抓紧喽。”
良久,路惊鸿从崇雪院中退下,冬日的冷风鞭子似的抽着他的脸,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爷爷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第 49 章
自从那日大吵大闹了一次后,陈寻雁便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说话行事更显滴水不漏,寻不出一点差错来,但从前眼里那熠熠的光彩却迅速黯淡下去。
捡枝采叶看了却担心不已,小姐若是骂她们打她们都好,但这般了无生气的样子却最是让人忧心。陈霁也是心急如焚,却知道这于她是一道大坎,不能把她逼急了。思来想去,雁雁在京城中似乎只有一个朋友,便着人去将沈济棠请来府上。
这日午后,陈寻雁没有像往常一般去商行查看情况,只在流云馆中静候着。当沈姐姐踏进房门的一刻,她才得以稍稍放松。近来她常常失眠,睁眼直至天明,脑中的弦时时紧绷,警告她求不得、握不住的贪嗔痴。她甚至害怕沈姐姐会失约,把她一个人抛在寂寂的流云馆中。
沈济棠最近曾听何衷寒说起雁雁与路大人婚事有变,心中担忧却不好贸然前去询问,这日接到大公子相邀,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一进门,却是雁雁憔悴的模样,心中早盛满了疼惜,上前握住她的手道:“雁雁这是怎么了?”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