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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雁轻轻动了动指尖,摩挲着身下清凉的大石。日头升了起来,她额上慢慢地出了些汗。在她第三次忍不住出言问道:“先生,我能动了吗?”,路惊鸿终于停下笔,笑道:“好了。”
陈寻雁立刻手一撑,从一人高的山石上跳下来,惊得路惊鸿赶紧丢了笔去抱她。陈寻雁吊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先生真好。”
路惊鸿对着怀里的小姑娘,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伤着了怎么办?”
她兴致勃勃地看路惊鸿的画,画中人不是她坐在溪边山石上的模样,却是那晚她将头搁在先生腿上,长发披散。左侧题一行小字: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先生要画这个,怎么还叫我坐了这许久!”
路惊鸿也很抱歉让她等了这么久,可是一落笔,满心满脑都是那晚的样子。待他意识到时,已经画出了大体模样。
只好低头亲亲怀中小姑娘的耳后,不给她质问的机会。
陈寻雁不再追究,只拉了他的手沿着小溪漫步。
她是跳脱的性子,走了没几步就嚷着累了,在溪边草地上坐了下来,路惊鸿自然一切随她。
临近中午,虽然她穿了短衫短裙,还是有些热,路惊鸿却是长衫穿得严严实实,扣子扣得一板一眼,像是丝毫不会热的样子。
四下无人,她干脆脱了鞋将赤足伸进溪水中。清冽的溪水冲刷着她的脚,虚虚地踩着水下的鹅卵石,她有些惊喜,无论是京城还是北漠,都很少有这样灵动的小溪。
日光照射,水光粼粼间雁雁的玉足更是白得触目。少女的短裙沾湿了水,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盖着双腿。路惊鸿略不自在地别过眼,“雁雁,这样不好……”
陈寻雁却指尖沾了些溪水,故意弹到他脸上,“先生昨天晚上怎么不这样正人君子!”语气是一贯的骄纵。
路惊鸿一下子把她从溪水里抱出来,必须得管教一下了,简直无法无天。
“管教”了许久,小姑娘才在他怀里喘着气,羞羞答答地说再也不敢了。路惊鸿最后含了含她微肿的唇,满意地心道其实无论是骄纵还是乖巧,都一样可爱。
雁雁寻了一处树荫下的草地,拉着路惊鸿倒在了地上。他自小被教导克制守礼,从不会干躺在草地上这样的事,全是雁雁让他永远紧绷的心神暂得轻松。
陈寻雁怀中抱了一大捧路惊鸿给她折的花,翻身趴在草地上,哼着曲儿,像只在溪边饮水的小鹿,不时低头轻吻一下闭目小憩的路惊鸿。
路惊鸿指尖绾着她散落的长发,偶尔睁眼看看身侧的少女,她正一心一意地编着花环,少女的发梢不时被风拂动,弥漫着专属于她的暗香。
他觉得一切关于岁月静好的话语,也不过如此了。
陈寻雁在德化待了七日,必须要回京城了。
临走这天,她换上轻便的竹根青窄袖长袍,上了马,回头对着路惊鸿笑道:“先生可要记得想我。”
他还没说话,身后的陈郁就不自在了起来。小姐这性子,真是……唉。
路惊鸿亲手替她正了正脚蹬,含着笑嘱咐道:“雁雁慢些行路亦可,不要太急了,路上注意些。”
陈寻雁笑着应了,勒马前行。双腿正一夹马腹,心口却一阵抽痛,猛烈得前所未有。她瞬间失去意识,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竟从马上栽了下来。
路惊鸿瞬间脸色大变,冲上前去抱起陈寻雁,竟是比练武的陈郁还快。
可是陈寻雁额上已经摔出了伤口,鲜血正汩汩地涌出,面色惨白。
陈寻雁昏睡着,路惊鸿便衣不解带地时时看顾,不敢离了她一刻。
雁雁额上的伤口并不严重,却一直不见转醒。他使出自小学所学的所有医术,却还是不能让雁雁转好,他的眼窝迅速地深陷了下去。
他替陈寻雁诊脉时,才发现前年诊断出的内热外凉竟更严重了些,且内里经脉运行得虽猛烈,却有几分紊乱。
雁雁是习武之人,且才去见过方无应将军。方将军定不会没察觉到妹妹出了问题,只是为何雁雁止口不提?还是她自身也不知道?……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望着烛光中雁雁苍□□致的脸庞,心紧紧地揪作一团。
陈寻雁昏睡中混沌沉沉,她迷迷糊糊地做了场大梦。
半梦半醒间,山雨欲来,金戈铁马。
终于费力地睁开眼,她似乎真正明白了哥哥一直以来的计划是为何……
入了伏天,京城中暑热难耐,太子李彧孝顺,自向崇武帝请命,将皇后容氏接到了京郊大觉寺小住消暑。
皇后容氏潜心礼佛,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在宫中佛堂度过,后宫礼佛成风,不少年老的宫妃都跟着吃斋念佛。
太子都亲自送了皇后去,张挽月作为太子妃自然是要一同随行的。
踏出几月前她曾秘密来过的佛堂,张挽月有些不安地虚虚扶着肚子。这佛堂原本的主人云海大师是大觉寺中的得道高僧,却盲了双眼。传言大师修为至深,参破天机,才舍了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