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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棠见她不懂,只低头自己发笑。
    她与何衷寒自小青梅竹马,只是七岁那年何家败落,何家举家搬迁,从此失了联络。后来她进了教坊司,只道一辈子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那日她被王成文逼得没法子,甚至动了一头吊死的心思。谁知何衷寒破门而入,把那王成文训得狗血淋头。
    她自小在教坊司里摸爬打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知道何衷寒是真的对她好,他是阉人又如何?
    这世间又有什么是她握得住的?
    第 18 章
    时至深冬,靖王李翊与路惊鸿终于要踏上归途。
    临走前李翊恰好收到了自家王妃送来的信,捧着从头到尾连看了三遍,才道:“子游,让他们随后跟上,咱们现在就走!”
    核查完最后一批账单的路惊鸿从书堆中抬头苦笑:“怎么这样急?”
    “你没有夫人,你哪里懂?不知道我家修哥儿长高了多少……”李翊把书信仔细地折了放进怀中。平时威严的靖王,提起自家温柔似水的王妃和虎头虎脑的儿子,终于露出一点少年心性。
    李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揶揄道:“子游,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见你家里给你张罗张罗?”
    路惊鸿低头看着一串串账目,头也不抬,“张罗什么?”
    “成家立业!京城这么多小姑娘中意你,你不会一个也看不上吧?”不过也是,自己从前也一个都看不入眼,遇见了自家珠珠,才知道何为一见倾心。
    路惊鸿闻言,毛笔久久地停留在纸上,浸染出一片墨迹。现在,他也有牵挂的人了。
    收好笔,路惊鸿笑说:“那么就现在走。”
    骑马进了城门,路惊鸿长叹一声,竟已离开京城大半年。
    进了爷爷的崇雪院,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往窗边的摇椅走去。
    爷爷自两年前起身体就不太好了,虽没有什么大病,但需时时进药。平时多由他服侍爷爷进药,这路家,也只有爷爷与他亲近些。
    老爷子接过药,只淡淡地说:“回来了,回来就好。”
    路惊鸿点点头,“爷爷,是我不孝,不能时常侍奉您左右。”
    “你们年轻人哪有天天在我一个老头子身边打转的道理?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也是一样的。”
    “瘦了不少,也黑了。”老爷子笑悠悠道:“此次整治黄河,如何?”
    路惊鸿伸手将小窗关紧了些,才道:“河工诸员,可信者甚少。不问治理,专营欺上罔下,鱼肉百姓。当地甚至有‘黄河决口,黄金万两’的民谣,这总督衙门,从根上就烂了。”
    老爷子只眯着眼点点头,半晌才道:“这几个月你和靖王连参十三位官员,动作委实大了些。”
    路惊鸿跪在地上,道:“不处置这些官员,子游有何颜面再见两岸百姓?”
    老爷子笑说:“起来,我并未怪你。你做的很对,只是锋芒太露,怕是皇上也不会太喜欢。”
    “是。”路惊鸿低垂了眼。
    爷爷笑抚着他的手,只道:“听说你这次受伤了?”
    “是,不过并无大碍。全靠陈二姑娘出手相助,才得以脱身。”
    平时甚少在孙子口中听到旁的女子的名字,老爷子来了兴致,“哪个陈二姑娘?”
    路惊鸿便把那日的经过细细讲了一遍,不过自然略去山洞那一晚。
    老爷子捻着胡子直笑,“这个小姑娘倒是有趣得很。”
    路惊鸿想着二姑娘那日杀敌的背影和晚间的睡颜,心中也柔软了一角。
    见爷爷很是喜欢二姑娘,路惊鸿鼓起勇气,把自己心中浮浮沉沉月余的想法说出:“爷爷,恕我不孝自作主张,我想求娶二姑娘。”
    那晚他已经轻薄了二姑娘,无论如何,他都是要负责的。
    陈霁这日醒来,面上一片冰凉,原是他又梦见雁雁孤清清地一人在深宫中。
    念着雁雁,便去了流云馆。
    正值隆冬,流云馆中热烘烘地烧着地龙,又用景泰蓝瓷盆烧了银丝碳。陈寻雁倒不怕冷,只是暖和着,底下的小丫头们也热热闹闹的。
    陈寻雁刚洗完头,躺在美人榻上,及腰长发虚虚地笼在身后。
    小丫头们快活地行礼,陈寻雁抬眼一看,原来是哥哥来了。
    哥哥前月从江浙回了京城,只道路上涨了不少见识,得了不少有用的玩意儿。见她京城的生意打点得有模有样,也更加放心地交给她和郑又戈。
    陈霁将宝石红鹅毛大氅脱下交给身边的小丫头,自然地拿起一块棉帕替她擦头发。小姑娘只微微侧着身,连眼睛都没从话本子上移开,只低低说了一句:“哥哥今天好兴致。”
    陈霁失笑,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是了,这是他捧在手心娇养长大的宝贝妹妹,是待他最亲的夫人生下的小女儿。他要她习武,要她坚强,要她独立,但是不要她去面对那些龌龊。无论是谁,都不能动他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