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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大人刚才一直不喝药,是怕苦。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路大人医术卓群,却竟然怕苦。念及此,陈寻雁低头轻笑了一声。随后送药,她都附上了一碟果脯。
路惊鸿虽觉不自在,但见她冷了两天的脸终于一展笑颜,也就放下心来。捡了一颗果脯放入嘴中,竟失了滋味。
两人已通过商队同清水的靖王联系上。那群人总算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没敢动靖王。然而这日收到消息,侍郎付宇尽在视察清淤工作时,不慎跌落河中,葬身黄河。
路惊鸿自然不会相信付宇尽鞠躬尽瘁、尽职尽责的场面话。这工部侍郎,连同河道总督里的一批官员,都已成为弃子。
他的账本再递到京城中,也不过是把付宇尽的谥号减去一个“廉”字。眼见着贺至的心血、自己数月的辛劳以及二姑娘的出手相助,最后都只以一场风光的葬礼收场,路惊鸿出离愤怒。
陈寻雁第一次见春风般的路惊鸿如此愤怒,静默了良久,才斟酌着开口:“请问路大人此行目的为何?”
路惊鸿毫不犹豫地回答:“治理黄河。”
陈寻雁不再说话,只微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他知道了。原来二姑娘比他通透得多。
第十七章
背后的人既然已经自断臂膀,此事当告一段落。陈寻雁坚持要路惊鸿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才放他回清河总督衙门。
她也启程回京城去,她的生意不可耽搁太久。
进了将军府的书房,郑又戈已经候着了。
陈寻雁前次同商队走了一遭山东,又在清河耽误了半月,这么算来,倒有一段时间没见着郑又戈了。
三月时间,郑又戈比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苍白瘦弱的青年,瞧着精神了不少,连身量也挺拔了些。
陈寻雁接过账本,一边翻看着一边听着郑又戈汇报近几个月的情况。
商队已经安置妥当,一本万利,不枉陈寻雁亲自走一趟。京城商铺皆按着郑又戈的方法改整了,商号的名声已逐渐打了出去。南边的粮食运输,经过郑又戈一番整治和交涉,竟将河运费用降低了两层。
陈寻雁笑着替他倒茶,心道哥哥可给她搜罗了个天才。
郑又戈与她商议完南烟斋下一批货物情况后,略顿一顿,才开口道:“前些日子酒楼开业,附近几家酒楼找了几个闲汉来闹事。”
陈寻雁眉头一挑,“郑公子怎么处理的?”她倒挺好奇瞧着白白净净的郑又戈怎么对付这些腌臜事。
“绑起来,打断手脚,扔到果林巷去。”
陈寻雁皱起眉,小郑公子的手段,似乎太狠厉了些。
店铺中寻衅滋事,是常有的。从前陈寻雁不愿麻烦,要么报官,要么直接派人撵了出去。
小郑公子一出手便是打断手脚,还丢到果林巷那袅无人烟的地方,虽然雷霆手段不敢让其他人再犯,但是……
小郑公子的家事,她是知道些的。
似乎颇受父亲继母的虐待,明明是嫡母所生,却在郑家行二,只因他那继母早在郑又戈出生前,便在城外庄子里诞下了私生子。嫡夫人去后,那继母与私生子风风光光地回来,鸠占鹊巢。
哥哥也曾提醒她,郑又戈性子颇有些偏激孤傲,要她小心驾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陈寻雁知道不是所有家庭都如自家一般和和睦睦,京城高门侯爵中宠妾灭妻、捧庶踩嫡的阴私事不在少数。她第一次见着郑又戈时,就隐隐能想象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难道能劝小郑公子放下仇恨吗?她未曾经历过,怎么好随意置喙。
正在这时,侍女采叶进来了,道府外来了个人,哭着求见二姑娘。
陈寻雁奇怪,谁会哭着求自己?
到了会客堂,地上跪着的却是一个一身桃红,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桃见了陈寻雁,不断以头抢地,口中哭着:“只求二小姐救救我家姑姑,求二小姐救救我家姑姑!”
捡枝将小姑娘扶了起来,轻声劝道:“有什么话说清楚,你家姑姑是谁?”
小桃这才抬起头来,抽噎着道:“二小姐,我家姑姑便是教坊司的沈济棠。前些日子姑姑去宫中献舞,被承宣布政使司的右参议王成文瞧见了,竟要我家姑姑做他第四房姨娘!”
“姑姑不愿,他就派家人屡次来教坊司逼问,今个儿已经把轿子抬到了教坊司门口!奴婢上次瞧见二小姐和姑姑一同说话,这才逃了出来斗胆请二小姐相助。姑姑在京城举目无亲,一个弱女子,不是要被他们欺负死吗?”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陈寻雁不知她只离开京城三月,竟出了这样大的事。
阴沉着脸,骑了马直往教坊司而去,手中的皮质马鞭几乎被她握断。
白天的教坊司大门外空空荡荡,并无花轿。陈寻雁只当沈济棠已经被抢走,抬脚直冲教坊司。
一个看大门的拦住了陈寻雁和捡枝。“站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