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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

      有猫腻,正欲问个明白,被路惊鸿皱着眉拦下了。
    贺至说这话已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恐有性命之忧,他们不能再追问了。
    “不要命了”几个字像针扎一样,贺至也自知情急失言,惨白着脸退到一旁。
    靖王衣袖一甩,冷着脸径直出了议事堂,丢下一群官员面面相觑,不然这摊子没法收拾。
    经过一番仔细研究后,李翊拍了板,黄河就按照贺至的法子治理。
    此次朝廷拨款七十万两银子,临行前路惊鸿向陈霁承诺,必将银子十成十地用到刀刃上。
    靖王调了一批士兵来加固高家堰,并安排民工清沙。路惊鸿不出几日就发现了往年账本中的几处纰漏,几个官员被靖王手起刀落地推出去斩了。
    路惊鸿却觉得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
    不过斩了几个不碍事的小官,总督衙门里的那群人,依然稳稳当当地坐着官位。
    不久果然出事了。
    工程进展一月后,一群民工在黄河河滩淤泥里挖出了一具石像。
    不久,便有“禹成出,石像现,挑动黄河天下反”的歌谣流传。当日众目睽睽之下挖出这石像,歌谣在民工之间不胫而走。
    禹成便是李翊的字!这可是诛心杀人的话,李翊倒也隐忍不发,暗地里处理了几个领头造谣的人,将谣言死死扼住,静待接招。
    这日路惊鸿正在总督衙门里核对新进的一批石料,贺至面色惨白地进来,纳头便拜,哽咽说道:“属下愧对大人。”
    路惊鸿忙将他搀扶起来,“老先生何出此言?”
    贺至的头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嘴里嘟嘟囔囔道:“属下有错,属下不该知情不报,不该纵容了这群老贼,不该浑浑噩噩麻木不仁,葬送了我的孩儿!”
    路惊鸿扶起他的手,才发现贺至指甲指缝中全是凝固的黑泥,道:“出了何事?请老先生细细说来。”
    两串亮晶晶的眼泪立马挂了下来,冲出两道黑痕,露出本来的肤色。贺至手撑着书案,拼尽全力扼住自己的颤抖,深吸了几口气,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大人可知道这黄河为何年年治理年年泛滥?”
    “泛滥了朝廷才会拨银两,那群老贼才能捞一把!小老儿那日不过口中提了一句,他们便丧心病狂地杀了我的孩儿警告我!”
    路惊鸿心中一凛,忙道:“孩子怎么样了?”
    “老夫的孩子失踪了三天,昨日终于在河边浅滩中找到,尸体。”贺至闭了眼,嘴皮却颤抖得仿佛含了热油。
    “玉儿自幼在黄河边长大,熟悉水性,怎么可能在河滩淤泥中困死!定是那帮老贼要给老夫一个教训,杀了我的孩儿,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路惊鸿心知安慰的话有多苍白无力,只握紧了贺至粗粝如树皮般的手。“你放心,本官定会还老先生一个公道!”
    贺至听言只痴痴地笑了,“天道好轮回!小老儿愧对了黄河,愧对了百姓,便报应在我孩儿身上吗。何不拿了我的命去!他才十岁啊!他是被人活活掐死了埋在淤泥中的!”
    贺至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大人,安庆十年,黄河泛滥,总督发不出工钱来,民工闹事,总督竟下令将闹事的人全部坑杀,尸骨拿去填了黄河!”
    “安庆十三年,新来了一任总督,不收任何底下的孝敬,老夫只道他清正廉洁。谁知他任上没遇着黄河泛滥,竟派了一队兵去扒了那口岸!可怜下游百姓,葬身鱼腹者不计其数,为害千年啊!那位总督大人现在却已是京城的尚书老爷!”
    “小老儿在这衙门待得久了,什么腌臜事都见过了。我怕啊,我怕说了实话被杀,怕写了状纸都递不出这总督衙门!这哪里是懒政、苛政,这是要绝了百姓啊!活该小老儿抵命,活该我替百姓抵命!我不该怕,我不该知情不报!可为什么拿了我孩儿的命去!”
    “老夫知道的尚且是这些明面上的事,暗地里这群硕鼠偷吃了我大齐多少银两,祸害了多少百姓!我舍出这条贱命去,只求大人做主!”
    路惊鸿拦不住,贺至的额头已经磕得鲜血淋漓。他心中即使早有预备,也为贺至所言而心神震颤,只能道:“老先生,此次我既然与靖王殿下同来,便一定会惩治这群贪官污吏!”
    他有些明白陈霁所说的“先生不出,如苍生何”了。
    贺至指缝中的黑泥,可是他用手在浅滩淤泥中以手挖地所致?治理了一辈子黄河的人,在黄河边挖出了自己孩子的尸骨,该是何种心境?
    他将贺至送了回去,并派陈郁贴身保护着——陈郁是这次上路,陈霁特地拨给他的护卫。
    前几日,路惊鸿收到陈霁来信,道陈寻雁同商队不日将经过此地,前往京城,若他有难,可寻二姑娘帮忙。
    路惊鸿对着匣中贺至几年间收集来的账本,下定了主意。
    当陈寻雁一身蓑衣,自淅淅沥沥的雨中驾马而来时,路惊鸿因河务与贪官而紧绷了数月的神经终于有了些许放松。
    陈寻雁利落地翻身下马,向他拱拱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