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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现陈霁的身影,京城中昆山玉碎凤凰叫的风流人物,怎会对自己照顾如此?且陈霁性子颇傲,向来不会与人主动结好,只有别人踏破他家门槛的份儿,是以路惊鸿也不太熟悉这位他名义上的大师兄。
路惊鸿一时没想通,便将庸人自扰的念头抛开,不再去想。不待多歇一会,就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对照着大齐北境的地图便细细看了起来。
不多时,自去安置行李的路云气冲冲地进来,“少爷,这些官油子也太气人了!瞧着少爷来了都不过来问安,连公务交接也不理会!少爷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路惊鸿只低头看着书,没作声,路云还在低声嘟囔着:“只一个铺盖卷,冷的要死。吃的也是冷饭冷菜,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屋子又暗又冷……”
路惊鸿放下公文,淡淡地说:“你若不耐,自己回京城去享福,我绝不拦你。原是我错了,出京时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路云苦着脸跪下了:“少爷,您去哪儿我就去那儿。我是替您不平啊,您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路惊鸿拿起公文,不再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直言会付出代价。那日章之语大人以死进谏的身影在他脑中不能抹去,他不能看着一心为民请命的大臣郁郁而终。
京中有人笑他年轻气盛,有人讥他上谏搏名。宦海浮沉,翰林院这样的清流地方也是暗流涌动。
冲动也好,虚伪求名也罢。爷爷自小教他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一个人的责任与担当。他摇摇头,不再去想
。
陈将军治军有方,却也难防小官小吏偷奸耍滑,地方上最是小鬼难缠。陈霁可以替他安排人收拾衙署,却不可能替他管这些闲事。
一般新官上任,无论施威还是收买,总要费些口舌。路惊鸿不愿浪费时间,只教路云去库房取了近五年的公文,自己细细看着。不出七天功夫,总能驾轻就熟。
冬日的小衙署,冷风簌簌地自窗户破洞处往里灌着,连带着如豆灯火微微跳动,路惊鸿映在窗户上的身影略显消瘦。他一边飞速看着,一边用支秃头毛笔勾画并不时书写。偶尔呷一口茶水,早已冰透。
不再心系他物,只专注于手上的公文。蛮族人的历史、税收、祭祀、水利灌溉、人口……一桩桩一件件地记录进路惊鸿的脑中,其底色是他这一月路途上所了解的北漠基本情况。
这日路惊鸿在鸟叫声中醒来,时间还早却无意再睡,起身披了衣衫,登上城中最高的回望台晨读。
正读到“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一句,恰好望见陈寻雁身着军装,自晨光中走来。
陈寻雁一身挺拔,腰间佩剑,左手虚虚地按住剑柄,面上一片严肃,身边没跟着那影子似的护卫,竟是在巡城。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身量高挑,脊梁笔直,眉眼冷峻,虽然故意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光洁的面庞却在晨曦中微微泛红。
路惊鸿放下书,远远地望着陈寻雁按着规定的路线一丝不苟地巡查。
时间太早,街道中人还少,路惊鸿仿佛能听见陈寻雁稳健的脚步声,踩过北地的落叶,细细簌簌,踏着北地的晨光,守卫一方宁静。深冬时节,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她是真爱这座城,路惊鸿突然很羡慕这个小姑娘身上蓬勃的生命力。
他以前就听说过陈寻雁的名字。
大公子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妹妹,性子颇有些孤清跋扈。京城中活得最肆意的贵女,非她莫属。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意,就算笑,也是三分不屑。
可那日她对着那陌不相识的孩子,却笑得分外温柔。二小姐应该多笑笑,路惊鸿心中轻轻浅浅地浮着这么个念头。
此刻又瞧见陈将军的小女儿,竟如普通士兵一般巡城,且面上并无不虞之色,显然是自愿。他突然有些明白陈二小姐何以与京城的小姐们格格不入了。
陈寻雁目不斜视地继续巡城,转身消失在路惊鸿看不见的街角,回到了她的自在世界。
第五章
路惊鸿这日刚一到衙署,就被当地蛮族人的事务缠住了心思。
蛮族人聚居的苍南近日出了一种怪病,患病者多为老人小孩,上吐下泻,伴有发热症状,严重者卧床几日便丧命。目前已有十多人身染怪病,恐有传播的风险。
再加上已是深冬,临近年节,苍南地的粮食储备也有待检查。路惊鸿自小学医,医术精湛,他必须动身去一趟苍南地了。
路惊鸿骑了半天马,终于到了苍南。
说是苍南地,其实更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寨子。路惊鸿在寨口出示了官府文书自证身份并说明来意,守门的半大孩子翻来覆去将文书看了几遍,又一边瞧着路惊鸿一边与几个同伴用当地土话嘀咕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把路惊鸿和路云放了进去。
路惊鸿直接去集中安置病人的地方,见了当地的巫医。
病人都被安排在一小楼中,阴暗潮湿,密不通风。
急匆匆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