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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没人知道当年为何他要拦下那个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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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上一辈子想要的,这次他都竭尽所能,想办法给她了,也准备好要放弃容家的一切,为什么还要逃?

    他不是说过,再给他一点时间吗?

    不是说,要等他回来,和他一块过乞巧节,上御街看唱神戏吗?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

    容珺闭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下颌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再次失去她,浑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遍全身,从里到外都是冰冷,如坠冰窖。

    “文若,所谓的冷静,不过是未到痛处。”

    男人涩然的嗓音,像是在压抑着偌大的痛苦一般。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

    陆君平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再和他沟通下去了,索性手中折扇一丢,提起置在一旁的佩刀:“我不管你在发什么疯,要走是吧?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再说。”

    他原以为容珺会退怯,至少会犹豫,没想到容珺居然毫不迟疑地拿起腰间的铁笛,一副真要与他动手的模样。

    艹!

    陆君平瞬间冷静下来,飞快地将手里的刀丢到一旁,抬手制止:“且慢。”

    他可打不过容珺,尤其是发疯状态下的。

    “我不信你明知那个小通房想走,却什么都没做,子玉,你肯定还有留有一手,你冷静点。”

    “有,但我不放心,此时我若不回京,一旦她真离京,天大地大,我何处寻她?”

    “?”

    所以你明知她要逃,还要让她逃究竟是闹哪样?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陆君平简直快被气死,还想再说什么,容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

    “站住!”

    容珺去意已绝,陆君平眼见人是拦不住了,也不管他会不会真和自己动手,直接刀一提,冲出去和他缠打起来。

    陆君平想,自己若被容珺所伤,起码有回京的理由,明帝也许会生气,但只要推说是切磋时不小心误伤,再生气也不会要容珺的命,总比容珺抗旨离营,必死无疑的好。

    明帝对他过于偏爱,太子储君之位明显受到威胁,不知派了多少人盯着他和容珺,就准备趁他还未站稳脚跟,先卸掉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卸不掉也得先拿捏在手里才行,容珺这一走,那无疑是给太子送上一份大礼。

    绝对不能!

    -

    陆君平提着刀冲容珺冲上去时,已经做好他还手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小子根本没有还手,反而直直撞到自己刀上。

    容珺身手,在凌国可说数一数二的好,不可能躲不开,陆君平当下就反应过来,猜到他想干嘛,想收刀却已来不及。

    锐利的刀锋刷地穿过容珺左边肩头,温热猩红溅到两人脸上,鲜血淋漓,怵目惊心。

    “你真他娘的疯了!”饶是陆君平脾气再好,见他如此,也忍不住暴了粗口。

    他知道容珺是故意的,甚至很可能在听见那小通房不见时,就想要这么干了,所以方才才装做一副要与他动手的模样!

    容珺漠然抬眸,仿佛嫌陆君平下手不够重,猛地捉住他手上的刀,再朝自己肩头狠狠一捅。

    鲜血喷溅在男人昳丽绝伦的脸庞上,衬得本就倾倒众生的脸庞绝美如画,妖异非常。

    男人的面容有一瞬扭曲,下一瞬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微微笑了起来:“文若,我想回京。”

    “艹!”

    陆君平眼瞳一颤,吓得连忙扔掉手里的刀,扭头放声大吼:“军医呢?来人,赶紧给我把军医叫来!”

    他知道容珺对那个小通房不一般,却不知道他已把人看得这么重,重得连命都能不要,还疯得不轻。

    那小通房是给容珺下了情蛊是不是?

    回过头,陆君平猛地倒抽一口气,见容珺试图拔刀,扩大伤势,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儒雅清隽的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渗出血来。

    陆君平火大的攥起他的衣襟,咬牙切齿,低声怒道:“够了!行了!你给我适可而止,回京,我即刻想办法将你弄回京!父皇那边我来搞定!”

    容珺抬眼,像以前两人每一次的闲聊一般,微微一笑:“多谢殿下。”

    漂亮清隽的眉眼极为温柔,笑若春风。

    要是他左肩上没插|着一把刀,浑身是血,陆君平都要以为自己此时其实正和容珺在茶楼里喝茶了。

    “你再把自己往死里弄,待会儿连马都骑不了,你那个小通房照样找不回来!你给老子冷静点!”

    容珺笑:“殿下金口已开,臣岂敢不从。”

    “……”你刚刚发疯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陆君平简直没脾气了,张了张嘴,想破口大骂,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容子玉,我认识你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你其实就是个疯子呢?居然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

    “真是长本事了你!”

    “谢殿下夸奖。”

    “……”艹!老子是在骂你不是夸你!

    -

    容珺的伤很严重,军医并不建议他在此时回京,陆君平原想亲自驾马载他回京,没想到容珺嫌两人骑一匹马太重,会拖累速度,坚持自己骑。

    陆君平差点又要骂人,觉得自己一辈子的修养都毁在今日。

    一路上,两人不知跑死多少马,陆君平只知道容珺的伤口早就裂开,要是没能在城门关上之前赶回京,这个疯子今晚就要死在荒郊野外。

    所幸两人赶在最后一刻进了城。

    陆君平见容珺要直接回国公府,立刻上前将人拦下:“把你的人叫来,去我府邸。”

    容珺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不发一语。

    陆君平一直都知道容珺很有气人的本事,就是不知道居然也有被他气的这么一天。

    “你听我的,你这身伤回去,就算言官不弹劾你,你那个继母也会要亲自到我父皇面前说上一嘴,子玉,现下城门已关,你先弄清楚那小丫头是否离京,再从长计议。”

    城门已关,城中大半人家已熄灯入眠,唯有纸醉金迷之地灯火通明,街上行人寥寥。

    容珺身上带伤,为免引人注目,披着披风,只有在夏夜微风掠过时,偶尔带起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陆君平透过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容珺的披风正滴滴答答的淌着血。

    他知道此时容珺已没什么力气,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把人掳回府邸,就听容珺松口:“好。”

    容珺伤口包扎好之后,陆君平就离府了,他还得进宫和明帝交待一切。

    张识的人也在陆君平离开没多久,就赶了过来。

    赶过来的,不止有张识,还有被容珺安排在云娆身边的两个暗卫。

    两名暗卫都受了不轻的伤。

    容珺不用问,已然知晓结果。

    他的娆儿已经走了,她不在京城,又一次狠心地抛弃他。

    容珺一路奔波,早已耗尽力气,就连想上前踹一踹那两名暗卫,问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也无法。

    他斜倚在拔步床上,薄唇微抿,神色极冷,长长的睫毛半落下来,俊美的面容因失血过多,显得格外苍白。

    “是谁?”

    容珺问得言简意赅,两名暗卫却是双双跪地答道:“丞相府二公子,温延清。”

    温延清。

    容珺眸光微闪,这个名字出他的意料之外。

    一想到温延清的浪荡不羁,男人狭长凤眸蓦地涌现狠戾杀意。

    “你们是被他身边的暗卫打伤的?”

    暗卫摇头:“温二公子身边没有暗卫,是他亲自与我们交的手。”

    容珺懒懒撩起眼皮,要笑不笑的睨着他们:“人一打二,你们还输了?”

    两名暗卫惭愧地低下头。

    “输了便罢,居然还连他不是温延清都不知。”

    声音虽带笑,却冷得似三九隆冬的湖水,听得人心底渗出寒意。

    容珺连发火的力气也无,就连此时盘问暗卫都是吃力,背上的衣衫早被冷汗浸湿:“温二不会武功,此人可还有何特别之处?”

    “没了。”

    容珺忽地咳出一口血来。

    “将军!”张识忍不住想上前,却被男人凌厉如刀的眸光给制住。

    “将军,我已派人朝云娆姑娘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寻,相信很快就会有云娆姑娘的下落。”张识不敢动,只敢说。

    容珺恹恹的闭上眼:“说。”

    “她出门之后,发生的一切,全都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此时他已不指望这些人,只能靠自己。

    张识不敢有所隐瞒,巨细靡遗地娓娓道来,说到三公主驾临大慈恩寺,容珺忽地打断。

    “三公主?”

    “是。”

    三公主是明帝最宠爱的女儿,从小就被养得无比娇气,就连节日里的宫廷宴席都不爱出席,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到人山人海的大慈恩寺。

    是谁能那么有本事,策动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