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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顾七功夫尚可,这就去帮您寻些适合的木头过来。”顾七说完,也不等夏徽音发话,披着蓑衣追上春夏二人了。

    夏母回头看向夏徽音,“徽音,顾公子似乎对你颇为上心。”

    夏徽音避开夏母的视线,转移话题道,“娘,您先上来吧。”

    “想必春夏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见夏徽音不愿多说,夏母也顺着她的话道,“不着急,等马车拾整好我再上去,马车晃动,你在车上小心些,不要撞到车壁。”

    夏徽音应下,“我明白。”

    春夏几人很快抱着木头回来,顾七用剑将木头砍成了小块,叠着垫到车轮下,之后又帮忙将马车推了上来

    “顾七,多谢你了。”夏徽音道。

    顾七抱拳,“这是顾七该做的。”

    “夏小姐,马车既已平稳,顾七便先回去复命了,告辞。”

    “等等。”夏徽音叫住顾七,抿唇说了句,“劳烦你替我向他传声谢谢。”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顾七明白。”

    等夏徽音一行人走远后,顾锦嘉才出现在顾七面前。

    他背手沉默地看着夏府远去的马车。

    “主子,夏小姐让我向您转达她的谢意。”顾七恭敬道。

    “我知道,回府吧。”

    *

    夏徽音回到夏府时,雨势已经很大了。

    即使遮了伞,可回屋的路上,还是被雨淋湿了不少,湿哒哒的衣裳黏在身上,不免让人生了几分寒意。

    好在院中的其他侍婢早就备好了热水,因而夏徽音一进屋,便在春夏春喜的伺候下很快泡上了热浴,舒缓了几分寒意。

    春夏给夏徽音拘了捧热水,“小姐,奴婢先下去替您熬碗姜汤,这里便留春喜伺候吧。”

    “春夏,直接吩咐膳房的人去熬姜汤,你和春喜先下去收拾好自己,省得受寒了。”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退下吧。”

    “是。”春夏两人齐声退下。

    夏徽音约莫在浴桶中泡了两刻钟,才缓缓起身,纤细嫩白的脚踝踩在脚踏上,在脚踏上留下一片水迹。

    她换上青色的寝衣,自己绞干头发后才缓步走至梳妆台前。

    她执起梳子,坐在镜前,对镜梳发,手腕晃动间,右腕上的银镯子也暴露在镜中。

    夏徽音梳发的动作一顿,看着镜中的银镯子愣神片刻。

    她方才沐浴之时,只想好好泡在温暖的热水里,因而也并未过多在意这只银镯子。

    可如今,再看见这镯子,却让她下意识的想到了今日在桃花林中发生的事。

    夏徽音放下木梳,将手腕举至眼前,覆手而上。

    她轻轻将手镯转动一圈,第一次看清了镯子上的图案以及内环中的刻字。

    其中含义,昭然若揭。

    “小姐,出来喝碗姜汤再就寝吧。”春夏的声音从外屋传进来,惊醒了夏徽音。

    她放下手,衣袖自然落下,把镯子掩盖住了。

    夏徽音垂眸,神色复杂地瞥向右手手腕。

    “知道了。”她说。

    话音一落,她便起身踱至外屋。

    夏徽音从春夏手里接过姜汤,几口饮尽。

    春夏放好茶杯,觑着夏徽音的脸色问道,“小姐,您身体可有不适?”

    “要不今晚让奴婢和春喜替您守夜吧?”

    她和春喜守着,若是半夜里,小姐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搭把手。

    “我没有大碍,不用守夜。”

    “你和春喜今日劳累一天,都好好歇着吧。”

    春夏小心端详了会儿夏徽音的面色,确认她并无不对劲后,顺从道,“是,奴婢告退。”

    深夜时分,夏徽音自从入睡后,脑内便一直不得安宁,脑门上甚至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只不过,那层虚汗很快被人用锦帕轻轻擦去。

    她梦魇了。

    手握锦帕的人抬手轻轻抚去她额边的两缕湿发,又将锦帕重新浸入水中,扭干后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她的额头。

    他坐在床沿定定望着她,间或抬手替她擦去额角的冷汗,眼眸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而当夏徽音因梦魇睁眼醒来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便直接跃进了她的眼里,他眼中的情绪叫她一时愣住,忘了反应。

    第21章 照顾

    夏徽音第一次从顾锦嘉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担忧,而且是对她的担忧,以至于她愣神片刻。

    顾锦嘉将她额上的锦帕拿下来,触之温热。

    他重新将锦帕浸到水里,再提起来拧干覆到她额上。

    “你发热了。”

    夏徽音愣愣地看着他,“你为何会过来?”

    顾锦嘉定睛看她,低声道,“你今日淋了雨,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他也庆幸自己过来了,因而才能及时发现她发热了。

    夏徽音对上顾锦嘉专注的视线,下意识往右侧偏开头,避去两人的视线交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及今天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能说什么。

    因而,室内有一瞬间的静谧。

    顾锦嘉凝着她的侧脸,“你睡得很不安稳,可是做噩梦了?”

    夏徽音蹙眉,许是因为发热和做噩梦的缘故,总感觉浑身乏力,脑袋也很沉,有种失重感。

    “是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什么梦?是否与我有关?”顾锦嘉敛眉低声询问。

    “没有。”夏徽音侧头说话间,额上的锦帕不小心滑落下来,落在她脸颊右侧。

    她默了一瞬,从被子里伸出手,打算将锦帕放好,然而,她的手指刚碰到锦帕,另一个人也同时碰上了锦帕。

    两人的手指在同一处相触相交,夏徽音一怔,手指轻动便要缩手,可顾锦嘉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他顺势覆上了她的手,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的笼住她的整个手背,将她整只手尽握掌中。

    他的手指温热,连带着夏徽音都觉得自己冰凉的手指好像可以这么被他捂热。

    察觉到自己所想,夏徽音的神情登时变得更为复杂。

    她为什么要想到这些,她应该挣开他才对。

    夏徽音想着,不耐地屈指握拳撞上他的手心,心神烦乱,“放手。”

    可她却不知,以她此时的力气,在顾锦嘉眼里,她并不是在撞他的掌心,而是在轻轻柔柔的蹭着他的掌心,类似撒娇的猫儿。

    可想归想,顾锦嘉也不想在她生病之时还故意惹她生气,因而观她面色,适时放开了手。

    他重新捡起被两人冷落的锦帕丢进水盆中,伸手覆上夏徽音的额头,手掌轻贴,查探她额上的温度,又在夏徽音想拍开他的手时,自己主动收回手。

    似乎没有那么烫了。

    恰巧此时门外响起了三下叩门声,顾锦嘉心中了然,和夏徽音解释道,“是顾七,应该是你的药已经煎好了。”

    “你等等,我去把药端进来。”

    顾锦嘉走到门外,从顾七手里接过汤药,稳步端进屋内。

    他把药碗放在桌上,步至夏徽音床前,弯腰想扶她起来。

    手刚触到她的肩膀,就被夏徽音阻开了。

    夏徽音不太自在的提高被子掩好自己,她外面只穿了寝衣而已。

    “顾锦嘉,你回去吧。”

    “我已经好多了,不喝药也可以的。”

    顾锦嘉眉头紧锁,显然不赞成她的话。

    他单手撑在床沿外边,俯身看着夏徽音,束起的长发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倾滑而下,落在夏徽音枕边,与她的几丝黑发交缠在一起。

    “徽音,你是自己喝还是由我喂你喝,你从中选一个。”

    “没有第三个选择,你若拿不定主意,便由我亲自喂你。”

    夏徽音望着顾锦嘉近在咫尺的脸,莫名的压迫感骤降,大约是为了缓解这种压迫感,她突然伸出双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就势把他的脸推远。

    推开之后,虽稍感轻松,可因此而触到他脸庞的那种触感却一直残留在她手上,温温热热的。

    他整个人好像都是暖的。

    顾锦嘉看着夏徽音,愣愣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他也没想到,夏徽音会这样推开他。

    这是她第一次碰自己的脸。

    她的手软软的。

    虽然顾锦嘉极其留恋脸颊上的触感,可他依旧还惦记着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