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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血洗扬州渡(六十四)

      第三百九十五章 血洗扬州渡(六十四)

    刘赐拾起火神枪,握住了枪柄,立马蹲伏着撑起了身子,将枪口朝向那黑衣领袖。

    那黑衣领袖此时已经掀开了那把新的火神枪上的油纸布,他左胸伤口上的血一直还在汩汩地渗出着,但他毕竟是历经过苦战的老兵,他依然意志极坚强地握紧了火神枪的枪柄,举起了火神枪,朝向朱十三。

    但是就在他举起枪的时候,他看到刘赐,此时刘赐距离他不过五步的开外,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刘赐举起了一把火神枪,而且将枪口对准了他,他方才已经将刘赐在房间里开枪袭杀那黑衣头领的行动看了清楚,此时他看着刘赐将枪口朝向他了,他不禁大惊,他当即调转了枪口,将枪口朝向刘赐。

    刘赐感到瓢泼的大雨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眼睛,但他的手仍是稳稳地握着枪,他距离黑衣领袖并不远,他能够看到黑衣领袖看向他,而且将枪口朝向了他,他知道眼下情况危险,但他并不觉得恐惧或者紧张,他那份在紧张的时刻反而会越发镇定的脾性又显现出来,他稳稳地将枪口对准了黑衣领袖,在这么近的距离,一枪打中对方,他觉得是毫无问题的。

    刘赐目光冰冷,气息平稳,他狠狠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果断地一扣扳机。

    随着一扣扳机,刘赐心中似乎响起了“嘭”的一声巨响,但实际上,这声巨响没有响起,他的手也没有向方才那样被震得生疼,这把枪没有响。

    刘赐顿时愣了片刻,他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像是小时候打了一颗哑巴鞭炮时的感觉。

    刘赐当即又扣了一下扳机,但是枪还是没有响,他登时僵住了,因为此时,黑衣领袖的枪口已经朝向了他。

    刘赐看着那个小圆枪口,他感到片刻的窒息,他感觉到他活到今天都未曾体会到这种恐惧的滋味,哪怕是在神官监里头差点被苏金水丢进那装满“仙水”的池子里,他也没有感到如此的恐惧,因为他觉得,只要对方的枪一响,他可能瞬时就失去了知觉,立马就一命呜呼。

    刘赐甚至没有反应的机会,那黑衣领袖并没有发现刘赐的枪没有响,他只是一心要在刘赐开枪之前先干掉刘赐,他果断地将枪口对准了刘赐的头脸,然后扣动了扳机。

    刘赐看着朝向他的枪口,感到片刻的窒息,但片刻之后,他依然没有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也没有感到身体被钢珠穿透。

    黑衣领袖的枪也没有响,黑衣领袖又扣动了一次扳机,那火绳再次狠狠地撞击在那盛着火药的洞口上,但火神枪依然没有炸响。

    黑衣领袖忙收回了火神枪,揭开覆盖在枪身上面的油纸布,他看见夹在“鸟嘴”上的火绳仍在燃烧着,闪着淡淡的火光,他觉得奇怪,火绳明明还燃着,为什么枪不响?

    他再伸出手指一探那“鸟嘴”叩击的洞口,探向那洞口里面装着的火药,他明白了,是火药受潮了,大概是有水汽渗进了火药里面,导致火药结成了小硬块,受潮的火药自然无法点燃,枪自然就哑了。

    虽然黑衣领袖用油纸布紧紧地包裹着这火神枪的枪身,谨慎仔细地避免枪被弄湿或者受潮,但这般大雨倾盆的天气,虽然有油纸布包着,这火神枪仍是不可避免地受潮了,也可能是方才内衣领袖将这第二把火神枪拿出来之后,将之放在甲板上,甲板上积着水,可能是积水渗进了油纸布里面,把火药弄湿了。

    刘赐看着黑衣领袖收回火神枪,他感觉到浑身“刷”地渗出一身冷汗,他知道他是再一次死里逃生了,在神官监里头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

    他立马低下头端详自己手上的火神枪,他掀开那油纸布,只见那夹在“鸟嘴”上面的火绳已经熄灭了火光,那火绳上的火灭了,没法点燃火药,枪自然就不会响。

    刘赐惊魂未定地看向黑衣领袖,他猜到黑衣领袖必定也是遇上相似的状况。

    黑衣领袖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他当机立断地抛下了手上的火神枪,转而撑起了身子朝他他的左侧扑去。

    刘赐瞧着黑衣领袖的行动,他不禁愣了片刻,但他马上意识到黑衣领袖要做什么。

    黑衣领袖正爬向那个方才被朱十三用匕首刺入胸口,并割断了半片身子的黑衣人头领,朱十三杀死那黑衣人头领之后,一脚将他踢开,这黑衣人头领的尸身就倒在黑衣领袖的旁侧,距离黑衣领袖只有一步远的距离。

    刘赐意识到,那黑衣人头领的身上必定也有一把火神枪,看来这批黑衣人共有四个人有火神枪,这黑衣领袖是一个,方才站在两侧的两个黑衣人头领是其中两个,还有一个是最开始准备进来抓住刘二的第三个黑衣人头领,他身上也带着一把火神枪,正是他的这把火神枪掉在地上,被刘赐捡到了。

    眼下黑衣领袖奋力地爬向那个死去的黑衣人头领,必定是为了拿到对方身上的火神枪。

    黑衣领袖撑着身子,扑到那黑衣人头领的身上,他摸向尸身的腰间,果然摸出了一把火神枪,这把火神枪已经上好弹药,黑衣领袖立马松开包裹着枪支的油纸布,只要松开油纸布,马上就可以射击。

    此时朱十三抵挡着众黑衣人的围攻,身上已经被各式利器刺开了几个口子,他的额角上也中了一刀,割开了一个创口,淋漓的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遮掩了他的眼睛,他的双眼变得血红,他奋勇地发出怒吼,仍旧悍不畏死地挥舞长枪,竭尽全力地试图逼退敌人。

    但围攻朱十三的黑衣人已经瞧准了朱十三的弱点,两个黑衣人挥舞长刀佯装攻向蹲伏在地上的刘二,朱十三立马向他们挽出凛冽的枪花,试图逼退他们,但那两个黑衣人瞅准了机会用双刀卡住了朱十三的枪头,旁侧的黑衣人立马挥出长刀,斩断了朱十三的枪杆。

    朱十三的长枪被斩断,他丢掉长枪,双手在腰间一抹,又拔出两把绣春短匕,他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怒吼,但黑衣人们丝毫不为朱十三的这声怒吼所动,相反的,他们乐见朱十三发出这样的怒吼,因为这说明朱十三已经沦为困兽,只待给他们削骨剥皮。

    朱十三已经无法用长柄兵器逼退黑衣人们,他的匕首使得再凌厉,也无法在近身格杀中抵挡这么多的敌人,黑衣人们有条不紊地朝朱十三逼近,开始猛烈地从四面八方向朱十三发动攻击,在黑衣人的预料下,再需一个回合,他们就能重创朱十三的要害,这只猛兽就将倒在他们的利刃之下。

    朱十三的后肩头又挨了两刀,但他不顾自己身后遭受的攻击,他只顾将刘二护在身下,抵挡着袭向刘二的敌人,只是他的匕首使得再凌厉,也难以挡住对方密集的刀锋。

    刘二蹲伏在地上,一手拄着绣春刀,撑着身子,一手捂着小腹的伤口,方才那一枪穿透了他的腹腔,他无法动弹,也不敢剧烈地呼吸,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肠子已经要从破裂的腹腔中流出,他只能用手捂住伤口,看准了时机将绣春刀挥向逼近的敌人的腿脚。

    此时是刘二第一次如今鲜明地嗅到死神的气息,他抬眼看了看仍在闪着白光、下着瓢泼大雨的天际,他着实没想到,今夜在这“花艇”之上,他竟然会被逼迫到这个程度。

    刘二不禁隐隐地苦笑,难道我们两个锦衣卫十三太保,竟要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