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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血洗扬州渡(四十七)

      刘二那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他,水杨儿和那站在外头的黑衣领袖更是瞪着刘二,不知道刘二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二一脸的平静笃定,他又对刘赐说道:“公子,你给我的镖银,是明天中午之前,把你送到钱塘去,如若今晚不渡江,可就来不及了。”

    水杨儿已经站起来了,她登时冷笑道:“好个蠢夫,这是渡不了江,又不是你害得这姚公子到不了钱塘,你倒是急什么,若是欠了你镖银,回头补给你便是。”

    刘二挪动步子,走进了这房间里头,他走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对刘赐说道:“公子,这也不是镖不镖银的问题,只是刘某人做了承诺,就该办到,你也是,你承诺了要回姚家继承家业,也应该办到,今夜不赶回去,你们家老太爷要是一命呜呼了,那就迟了。”

    说着,刘二定定地看着刘赐。

    刘赐自然知道刘二的意思,刘二是说他刘赐答应了司礼监和李芳老祖宗,要完成“假扮姚公子”的任务,刘赐应该尽力去办到,不该想着脱逃。

    刘赐又看着刘二那笃定的眼神,他知道刘二心里是有数的,刘赐因为看着柳咏絮和白芷若,还有上官惠子来到,他被这三个女孩的驾临给吓傻了,倒是没有细想,朱十三也来了,刘二和朱十三,这两人都是锦衣卫十三太保,他们的武功都是天底下第一等的高强。

    还有白芷若,白芷若是“白锦衣”的传人,这女孩虽然毛毛躁躁,但武功也不差,尤其是下杀手的时候,简直是狠辣得令人咂舌。

    刘赐这么一细想,才察觉情况的变化和局势的扭转,有刘二、朱十三和白芷若在,他们未必敌不过这伙黑衣人。

    他也才想明白为何朱十三上了这“花艇”,就变成这般“痴呆”的模样,看来是有意假扮成痴呆,为的是降低这伙黑衣人的警惕。

    水杨儿听着刘二这么说,她又是冷笑道:“一个雇来的武夫,哪轮得到你来插嘴嚼舌头?!你倒是指使起主子来了!?”

    刘赐定定地看着刘二的目光,他心下仍是有点犹豫。

    他虽然知道他必须遵照李芳的计划继续进行,必须赶紧渡江前往姚家,但他觉得这境况难免会有危险,如今这月黑风高的夜晚,驾着这艘大船渡江,这伙黑衣人必定会在江上动手试图把他们灭口,在这江上厮杀起来,难免要染上血光之灾,如果只有他自己就算了,但眼下还带着婉儿和柳咏絮,这两个女孩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如若伤到她们怎么办?

    刘二见刘赐看着他,他也是猜得到刘赐的心思,他知道刘赐是个情种,眼下怕是担心这婉儿姑娘和柳姑娘的安危,刘二于是又说道:“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记着,我刘二最是信守承诺,不该干的事我不会干,该干的事我必不含糊。”

    刘二说完,有意看了看站在刘赐身边的婉儿和柳咏絮。

    刘赐自是明白刘二的意思,刘二是说他一定要今晚渡江,而且他身负“保护刘赐和亲眷”的使命,就一定会做到。

    刘赐被刘二这么一说,感到着实没办法,如今是箭在弦上,非发不可了,他心中不免有点忐忑,他看了看这房间外头,外面是二十多个黑衣人,这些人他已经知道,都是这江南官军中的精锐兵士,今夜渡江,就意味着要和这些官军精锐厮杀了,对方可有二十多个人啊,这一厮杀起来,岂不是满船的血光之灾?

    但刘赐也着实想不到眼下还有什么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回过头看着水杨儿,脸上又显现出那纨绔不羁的神色。

    水杨儿见刘赐又这般看着她,她不禁面露讶异的神色,她想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儿别是脑子犯浑了,要来送死吧?

    果然,水杨儿听得刘赐说道:“说的也是,本公子身为姚家公子,总不至于被困在这渡口过不去了,再说了,老太爷快不行了,本公子却耽搁在这里,这事情别日后变成本公子的一个心病了,马上送本公子渡江吧。”

    水杨儿着着实实地愣了愣,她只觉得这公子哥儿真是脑子抽筋了,她冷笑道:“含章,要是老太爷要死了,你不回去,这会成你的心病,那光是这几年,你在姚家造了那么多孽,积下来的心病该把你胸膛都撑破了吧?”

    水杨儿这话说得又是冷峻,又是好笑,柳咏絮这一初来咋到,还不那么了解情况,听着这话她真觉得啼笑皆非。

    刘赐自是想得到姚含章此前必定造了许多孽,从他如何凌辱琳娘和沈春浅这母女四人就能看得出来。

    刘赐仍是一脸的纨绔不羁,坚持道:“少废话,本公子是姚家独传嫡公子,必须赶回去继承姚家的家业,马上送本公子渡江!”

    水杨儿冷笑道:“合着姐姐和你费了一晚上的口舌,都白说了?”

    刘赐此时心中不免焦躁,他看着水杨儿还这般磨磨唧唧地说话,他脾气上来了,他那在市井无赖身上学的脾气又上来了,他冷笑道:“姐姐,你跟我费了一个晚上的口舌?我怎么不知道?”

    水杨儿闻言愣了愣。

    刘赐又是冷笑一声,露出调戏的神色,说道:“要是你此前能花一个晚上,和我‘费口舌’,你此时说话,我倒是能听进去。”

    刘赐这话满是淫猥调戏的意味,“费口舌”是比青楼更低贱的市井妓馆里头,那些流落市井的娼妓伺候客人的“手段”,也是南京市井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俗话语,那些市井无赖对良家妇女弄些下流的手段,惹得女子骂他了,他往往又会调戏女子,说女子和他“费口舌”。

    婉儿听着刘赐这话,一时还没回过神来,白芷若自然更是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娇憨地看着刘赐。

    在场的女子只有柳咏絮和红素听明白了刘赐的意思,红素在江南长大,也算江湖中人,自然知道这些恶俗的话语,柳咏絮则是猜测“费口舌”这三个字可能引申的含意,又结合刘赐这话的语境猜出来的。

    柳咏絮一品味出刘赐这话的意思,她不禁微微地臊红了脸,她素来最听不得这种下流的、又是对女人有侮辱意味的话语,她忍不住抬起眼瞪了刘赐一眼。

    水杨儿自然是听得懂刘赐这话的,她听着刘赐这么一说,她的神色登时僵住了,她那双有点轻佻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登时定定地瞪着刘赐。

    瞧着水杨儿这神色,刘赐是不觉得奇怪的,因为这等调戏、乃至有侮辱意味的话语,任哪一个良家女子听到都受不了。

    但水杨儿的反应好像慢了半拍,她定定地瞪着刘赐片刻,那轻佻的双眼中闪烁着惊诧、乃至震惊的色彩。

    刘赐不禁也愣了愣,他看着水杨儿的眼神,他敏锐地、直觉地感觉到有些许不妥,他看见水杨儿这神色在惊讶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慌乱的色彩。

    但水杨儿这抹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因为她直直地盯着刘赐,刘赐又是有着极敏锐的心思,才察觉得到水杨儿的这抹慌乱。

    水杨儿只是呆滞地瞪了刘赐片刻,而后回过神来,她登时退后了半步,那娇媚得有点妖娆的脸上露出怒不可遏的神情,她一时更是失了仪态,举起手指着刘赐,怒喝道:“你个混帐东西!竟敢戏弄……竟连这般无礼的话都说得出口,简直无耻!”

    刘赐瞧着水杨儿这“怒不可遏”得几乎丧失仪态的样子,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难道他们有鬼?”刘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