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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她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连温窈也不禁点了点头:“你猜的大抵没错。”

    “既如此,我想,长公主当初应该是藏身于常乐坊?”苏晚抬眸,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

    温窈唇畔笑意渐敛,沉声应道:“是。”

    “可是温姨,我自认为我娘当初只是个七品小官的夫人,并没有帮着长公主在常乐坊瞒天过海的能耐。”

    温窈皱了皱眉,这也是谢不允疑惑的地方。

    苏晚的语气仍是不缓不急:“不知你是否知道,这常乐坊当年住着的,除了我娘的旧仆,还有其他人的旧部。”

    她话中的内容霎时叫温窈变了脸色。她一把抓住苏晚的袖子,急声追问:“是谁?”

    “韩北的旧居,隔壁住着的乃是老镇远侯旧部。”

    苏晚顿了许久,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也是现任镇远侯世子裴安曾经的父母。”

    说完,苏晚长长舒了一口气,鬓角的发丝都被冷汗打湿了。

    温窈愣在原地,似乎还没从苏晚的话中回过神来。

    良久,苏晚才听见她沙哑的问询声:“裴安是镇远侯世子,那裴寄呢?他是谁?”

    苏晚微眯起眼,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

    还是那辆不起眼的青帐马车,又在无人注意下默默驶离了临江楼。

    念荷坐在马车一边,看着另一头闭目养神的苏晚,挣扎许久才开口道:“你来临江楼一事我可以不告诉二小姐,但是现在你必须要按照二小姐的要求去云安寺。”

    闻言,苏晚睁开眼睛,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大可以告诉你家主子。”

    念荷顿时哽住,她特意换了对苏清的称呼,就是想在苏晚面前卖个好,希望她顾念一下以往的主仆情谊。然而她没想到向来脾气温和,甚至在苏清面前都能保持平和的苏晚,对着她却是一副冷冰冰完全不看在眼里的模样。

    于是心底最后那么一点点侥幸也被浇灭了,念荷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能跟着苏清一条路走到底,也不再装模作样。

    “你可是答应过我家夫人,今日上了云安寺,便自行选择出家,伴着青灯古佛再也不回苏家。”

    苏晚没有答话,又阖上了眼睛。

    早间同苏清虚与委蛇时,苏清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要她立誓后半辈子伴着青灯古佛,不许再回苏府。

    再一结合李氏那日所言,不难猜测,恐怕苏怀一开始打着的念头便是让自己招赘,而李氏母女才是希望她被送到庵堂青灯古佛一辈子。

    苏晚自然应了,否则一时半会她并不能从苏府出来。

    出府之后她便让平儿回了家,只让苏清安排的念荷跟着,又转头去了临江楼。

    她此前就曾怀疑过裴寄的身世,特意派人打探过常乐坊那一家子。那裴氏只上门闹过一次,想要败坏裴寄的名声,未能成功。却在裴寄找上门去后,再没有露过面,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

    再结合谢不允那里透露出的总总,她才得到了今日的结论。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只希望裴寄能够逢凶化吉。

    至于她自己,有苏清在,想必今日一过,苏侍郎长女遁入空门一事又将闹得闹得沸沸扬扬,隆和园的新戏该排不上号了。

    第65章 撇清     临江楼内,苏晚走后温窈立即……

    临江楼内,苏晚走后温窈立即派人前去常乐坊打探。

    伙计前脚刚走,后脚她等的人终于到了。

    谢不允行色匆匆,一进门直奔桌子,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才开口道:“让你久等了。”

    他满脸的疲惫,开口的声音还带着沙哑。

    温窈点头:“先生终于来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斟酌着要怎样开口将方才苏晚所说一事告诉他。

    谢不允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转身坐下,叹了口气:“我今日约见,主要是有一事要你帮忙。”

    又是有事帮忙?

    温窈抬眸:“你们莫不是为了同一件事?”

    谢不允:“我们?还有谁来过吗?”

    温窈:“阿晚刚走。”

    “那丫头来找你帮什么忙?”谢不允挑挑拣拣,转手换了个杯子,给自己到了杯酒。不等温窈开口,就自顾自答道:“是为了裴寄那小子。”

    见温窈点头,谢不允又道:“这小子狡猾着呢,放心吧,他并未牵涉其中,三日内便能回去了。”

    “难不成你这两日就是为了此事奔波?”

    “到也不全是,只不过此次科举舞弊一事,兹事体大,白鹤书院也被牵扯其中。”谢不允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叹了一口气:“我虽然离开了书院,但是也不能看着祖辈的心血被小人毁于一旦。”

    琼林宴出事后,赵元瑜震怒,派人彻查,结果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柳山长的头上。柳山长被大理寺带走,书院顿时人心惶惶,没有人能镇得住场子,乱成了一锅粥。书院里许多德高望重的大儒,也都失望不已,想要请辞离开。学子们也都无心功课,生怕牵连到自己。

    谢不允无法,只能露面,白鹤书院是由谢氏先祖创办,也只有他才能暂时稳住局面。

    以至于他这几日都分不出心神追查常乐坊一事。临江楼消息临通,又是长公主生前的产业,此时用来暗中调查此事再合适不过了。

    谢不允刚刚将他的来意道明,就见温窈看他的眼神带上了点微妙。

    他皱眉:“怎么了?”

    “先生,你说为何裴寄这样的身份,无论是你我二人,抑或是圣上,都能对其刮目相看,生不出一点厌恶的心思?”

    谢不允怔愣,他对裴寄改观,一是因着那丫头的缘故,二是裴寄确实是难得的天纵之才。可是温窈这番话又是从何而起?

    温窈此时也不再卖关子,她稳了稳心神,沉着嗓音道:“阿晚方才告诉我,苏夫人生前的婢女家在常乐坊,除此之外,隔壁住着的乃是老镇远侯旧部,也正是他们,将镇远侯世子裴安和裴寄交换了。”

    谢不允拿在手里的酒杯霎时惊落,室内响起一阵清脆的“啪啦”声。他却似无所察,只追问道:“那丫头说的是真的?”

    温窈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已经派人去查了。”

    谢不允起身走到窗前,不住的来回踱步。温窈看着他,也不说话。

    良久,谢不允似是想通了一般,使劲按了按眉心,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觉得这其中有问题,老侯爷那样老谋深算的一个人,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孙子,还处处为他打算?”

    此时他再想起裴寄,只觉得他那冷静漠然的模样,分明和当年的顾慎如出一辙。

    温窈本来还有些怀疑,这会儿见谢不允这般笃定的模样,也信了大半,心里的忐忑顿时化为喜意,开口都带着颤音;“若他……若他真是公主之子,我现在就派人往宫里递消息。”

    “先别。”谢不允开口阻止道:“等你派去的人回来了再禀告圣上。”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我亲自去一趟。”

    ——

    翌日晨间。

    正如谢不允所言,裴寄被放了出来。

    他刚踏出大理寺的大门,就被一辆遮的严严实实的青帐马车拦住。

    裴寄停步,又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略带皱巴巴的外裳,有些嫌恶的皱着眉头伸手抚平。再一抬头,正对上掀开车帘的女子。

    “哥哥。”裴玉瑶没有错过裴寄看到她霎时由温柔变的冷淡的神色,咬了咬牙,脸上却还挂着笑意,柔声道:“瑶儿知道你被带到大理寺,很是担心,特意在此等你。”

    裴寄眉峰拢起,冷声道:“你怎知我今日出来?”

    裴玉瑶愣了一下,镇远侯府这两日被此事折腾的够呛,安氏到处找法子打探裴安的消息。她也是私下偷听才知道今日大理寺会将嫌疑排除在外的进士释放,心底有自己的算盘,便一早来此蹲守。

    果不其然,等到了裴寄。

    当然,这话不能宣之于口,裴玉瑶适时露出有些委屈的模样,放低声音道:“瑶儿担心,这几日都有过来碰碰运气。”说着她又仰头笑得温柔:“好在我运气好,碰到哥哥你啦。”

    裴寄神色未动,淡淡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裴玉瑶一惊,见他要走,连声道:“瑶儿送你一程吧。”

    裴寄头也不回:“不必了。”

    “哥哥不愿理瑶儿,难道连嫂嫂的消息都不顾了吗?”

    裴寄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她怎么了?”

    裴玉瑶不言,只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到角落,才下车看向跟过来的男子,忿忿道:“明明你同她只相处了半年,如今却心里眼里都是她了。”

    裴寄疑惑的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她是我妻。”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待你的。”裴玉瑶有些急了,“你知道吗?这几日你被大理寺带走,根本就无人替你奔波。外人都传你这个三元及第名不副实来的蹊跷,苏晚她为了和你撇清关系竟然放出消息,说你二人并未行过大礼。”

    说完,裴玉瑶抬头看向裴寄,期望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失望的痕迹。

    然而裴寄神色依旧,缓缓开口:“未行大礼一事是我所言,我已向圣上求过婚旨,并无不妥。”

    裴玉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是看着裴寄和苏晚夫妻情深格外不顺眼,她这兄长,自幼便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却没想到他真正将一人放在心上确实这般固执。

    想到这里,她连在人前惯来温温柔柔的嗓音都忘记维持,恼恨道:“苏晚她为了和你撇的干干净净,这会儿已经在云安寺清修了。哥哥你被她骗了。”

    第66章 早夭     裴玉瑶话音刚落,便直直去看……

    裴玉瑶话音刚落,便直直去看裴寄的表情,然而她没看到预料中的失望震怒,却明显感觉到对面人松了口气。

    她登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难道裴寄一点都不在乎苏晚?

    裴寄当然不清楚裴玉瑶心底的弯弯绕绕,他此刻是真真切切松了口气。

    他在大理寺中并未吃什么苦头,只不过心中挂念被拘在苏府的苏晚。

    虽说他清楚苏怀处事优柔寡断,但若是苏怀一时变了性子,趁着他不在的这几日将苏晚送走,亦或是……找了别的人家。

    光是想想这一丝可能,裴寄心中霎时就戾气顿生。

    好在,他现在从裴玉瑶口中知道了。

    苏晚在云安寺。

    至于裴玉瑶所说的旁的字眼 他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