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绿肥红瘦

    那一眼无限的风情，让秋锦山更是心痒难耐，“你和夏荷一样也是马姨娘身边的人？”

    “是！”绿珠抬起头来，眼中盈盈的水汽氤氲，“只可惜绿珠没有福气，不能侍候老爷。”

    “胡说！”秋锦山一伸手就拉过了绿珠的小手，还未用力，绿珠已经身子一斜，跌入他的怀里，绿珠瞥了一眼映在窗上的影子，遂将两只玉手慢慢的贴在秋锦山的胸前，“老爷是说我也有这个福气吗？”

    “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快走到书房门口时，春梅忽然转身挡在云若面前。

    云若眉毛一挑，狐疑的看了一眼春梅，“回去？”

    云若看着春梅脸上的阵阵纠结，一把推开她，一眼就看见秋锦山书房的窗上有两个人影交织，一个是秋锦山，一个却是名女子。只见那女子拼命将双手抵在秋锦山胸前，想挣脱他的怀抱，而秋锦山正使劲揽着那女子，将脸向她身上凑去。

    云若心中仿若熊熊烈火忽然燃烧一般，昨日，他还与她情话连绵，今日就让她在书房前，看到如此不堪的场景。

    好你个秋锦山！

    云若迈着大步走到书房门口，“啪！”的一声将书房门推开！

    秋锦山一愣，只见那女子蹭的一声从秋锦山怀中站起，“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将头也紧紧的贴在地上，不敢稍抬。

    秋锦山看了一眼那浑身发抖的绿珠，又瞥了下满面怒火的云若，不由得皱了下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秋锦山蹙眉，满面怒火的云若忽然冷静下来，她来是与秋锦山商量女儿璃星的事情，还有就是怎么除掉那个贱人！至于其它嘛，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想到这里，又想起马姨娘对她隐隐的威胁，不由得心思一转，满脸的怒意如潮水般退去，两步上前，将绿珠拉起，仔细打量道，“呦，平日里没仔细看，如今一看，当真是个美人！比那夏荷强多了！”

    “老爷！”云若说着嗔了秋锦山一眼道，“人家毕竟是个大姑娘，老爷你急什么？好了，绿珠，你下去准备一下，今晚服侍老爷，明日将马姨娘西面的那个院落收拾一下，改名为绿院，你搬去住吧，等你有了身孕，便抬了你的姨娘，先下去吧！”

    绿珠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若，云若何时变得如此好说话了？她还计划着要用苦肉计博得秋锦山的同情，却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若儿！”书房中只剩秋锦山和云若时，秋锦山忽然生出了几分尴尬之意。

    “老爷！我不许你碰那夏荷，是因为我觉得她配不上老爷，这绿珠倒也算是个美人，老爷喜欢，收下又有何妨？”云若故作大方道，然后终于徐徐展开了今日的正题，“老爷，今日宁夫人……”

    听雨轩中，心儿已经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如数告诉了秋璃月。

    “马姨娘对我多有照拂，她回来这么久了，我从还未去看过她，不如现在去她的红院坐坐！”秋璃月忽然起身道。

    “小姐，您不是帮绿珠的吗？怎么又要管起马姨娘的事情了？”出了听雨轩，子衿很是不解的问道。

    秋璃月看着子衿笑了笑，却没说话。她谁也不帮，只管看戏而已！当然，有的时候，戏子也要给点赏银，才能演的更加卖力！

    在红院与马姨娘一番闲话下来，秋璃月故作不知的问道，“姨娘身边的绿珠呢？怎么今日我来了许久，也不见她！”

    马姨娘不以为意道，“我让她去给老爷送点心去了！估计这丫头送完点心不知又去哪躲懒了！”

    “姨娘怎么不自己去？”秋璃月惊讶的看着马姨娘问道。

    “哎！我是准备自己去的，可是临走时，不知怎的跌了一跤，扭到了脚，就让绿珠替我送去了。”

    “姨娘跌倒的时候是不是和绿珠在一起？”秋璃月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啊。你……”马姨娘看着秋璃月，想从她脸上，看出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秋璃月却只浅笑着放下茶杯，叹了句，“雨疏风骤，当真是绿肥红瘦！姨娘，若有时间，不若常来我听雨轩坐坐吧！”

    两日后，又是一个艳阳天。

    秋璃月一进春风楼，就见青芽站在楼梯上正冲她直招手，她笑了笑，领着子衿与心儿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秋璃月才发现夜流云也在房中，他们三日前约定今日在此商议她要开店铺的事宜。

    秋璃月刚坐下便向夜流云问道，“四皇子今日不来吗？”

    夜流云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声音比平时也冷了几分，“怎么？你想见他？”

    不知怎的，秋璃月觉出此时夜流云的心情很糟糕，带着三分的不解，秋璃月犹豫了一下，将前日秋府中发生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反正他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她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参与了不少，虱子多了不咬人！

    听着秋璃月的讲述，夜流云不由嗤笑出声，尤其是听她说，她对纳兰轩一点意思都没有，莫名的，就觉得心中相当之愉悦，愉悦至极！心底的笑意慢慢蔓延，夜流云不觉“哈哈哈”笑出声来，然后转身对身后的暗卫影道，“去请四殿下！就说春风楼新送来了两尾虹鳟鱼，请他来尝一尝！”

    听到鱼的时候，秋璃月脸色一变，忽然觉得喉咙又痛了起来。

    那是秋璃星第一次去五皇子府，也是秋璃星成了太子妃之后，她第一次见到她。纳兰夜令她坐陪，别的她不记得，只记得桌上摆着一条硕大的清蒸鲫鱼。

    她记得秋璃星看着那鲫鱼对纳兰夜道，“五皇子，我妹妹素来爱吃鲫鱼，不若这盘鲫鱼就赏给她？”不对，那时，她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秋璃星，而她是明月郡主秋璃月。

    秋璃月还满心欢喜，却不知道，那时，纳兰夜连杀她的心都已有了，或许就是为了留下她来辖制秋府。待秋璃星走后，纳兰夜亲自将那鲫鱼喂与她吃，那无数的刺，扎破了她的口腔，扎破了她的喉咙，她的声带，她咽下去的哪是鲫鱼，那是她自己的血肉！

    第四十八章 百菌汤

    看着秋璃月脸上转瞬即逝的哀哀之色，夜流云莫名的心中一痛，是什么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不知璃月对咱们的铺子有什么好的想法？”夜流云忽然开口道，他不想让她沉浸在那些伤痛之中。

    秋璃月将自己这几日想好的计划细细与两人解说一番，半晌之后，夜流云率先开口，“好！就茶楼！其实，这茶楼还是搜集消息的好地方，省的满大街跑。”秋璃月不由脸一红，这是说她呢吧！

    “什么茶楼？”推门而进的纳兰轩好奇的问道。

    夜流云的眸子闪了下，笑着看向纳兰轩，“两位姑娘要开间茶楼，你要不要入伙？”

    看着夜流云灿烂的脸庞，纳兰轩不由得心中一跳，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府中事忙，那顾得上这个，不是说请我吃虹鳟鱼吗？鱼呢？”

    眼看午时将至，秋璃月给子衿使了个眼色，子衿便悄悄的退出房门，片刻后，子衿又进来道，“小姐，宁小姐要过来和您打个招呼！”

    说话间，宁洛歌便走了进来，看到房内众人，明显惊了一下，可秋璃月依旧发现了她脸颊上的那抹淡淡红晕。

    “宁小姐可有定位置？”秋璃月浅笑着看向宁洛歌问道。

    宁洛歌摇了摇头，“正准备订呢，就看到子衿姑娘，顺便来跟你打个招呼！见过四皇子！夜公子！”

    “那不如和我们一起吧？人多了也热闹！来！坐这里！”夜流云浅笑着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出，然后走到秋璃月旁边坐下。

    “如此一来，那就打扰了！”宁洛歌向众人行了一礼，莲步款款，毫不客气的坐在纳兰轩身边。

    “鱼来喽——”小二拖着长长的嗓音端着托盘进来，将托盘中的鱼端下道，“红烧虹鳟鱼，薄板烤虹鳟鱼，虽然都是虹鳟鱼，可这吃起来，味道却决然不同，各位慢用！”小二熟练的介绍完之后便躬身退出了房间。

    看着端上来的鱼，秋璃月又是一阵心思恍惚，夜流云全副心神都在秋璃月身上，也不管他人。纳兰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反客为主，招呼着楚思思与宁洛歌开始吃鱼。

    夜流云明显的注意到，秋璃月根本就没有动一下那两盘鱼。

    “不爱吃鱼？”夜流云的声音在秋璃月耳边细细响起。

    秋璃月知道自己的异样躲不过他的眼睛，便坦率的点点头，“怕鱼刺！”

    “噗嗤！”夜流云被秋璃月的这有着几分孩子气的话语给逗乐了，“虹鳟鱼，只有一根主刺，鱼肉之上并没有什么小刺。而且这虹鳟鱼还可以算作蒜瓣鱼，意思就是，做出来的这鱼肉和刺是完全分家的，在端上来之前，他们已经将这刺去了！”夜流云说着便随意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要不要试试？”夜流云很有耐心的问道。

    秋璃月依旧摇了摇头，心底的阴影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夜流云并不勉强，只是向身后的暗卫招招手，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片刻之后，一位美丽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端上了一个异常精美的白色甜瓷坛子，恭敬道，“此乃百菌汤，有一百多种菌类精心配制，每月咱们春风楼只售一罐！各位慢用！”

    见那女子进来，纳兰轩就已经瞪圆了眼睛看向夜流云，这春风楼，只有上百菌汤的时候，是位女子，“姓夜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我昨天来春风楼要这百菌汤，他们跟我说这月的份例已经售出，今日怎么又给你端上来了？”

    夜流云并不恼怒，只是翘了翘唇角，“是呀，我上个月就将这个月的预定了！”

    “那你昨日怎么不说？”纳兰轩觉得自己的心很受伤。

    “我忘了！”夜流云说的理所当然。

    “不对！春风楼什么时候改了规矩可以预定了？”纳兰轩忽然想起，这春风楼的规矩，是概不赊欠！概不预定！

    看着夜流云开始不善的脸色，纳兰轩一滞，算了，和这种吃人不吐渣的家伙还是不要计较的好。他转过脸，向端汤进来的女子点了点头，那女子恭敬的向在坐之人行了一礼，这才伸手掀开坛盖

    盖子一揭开，一种带着甘甜的鲜味就在房中氤氲，那女子为在座之人每人盛了一碗，这才躬身退出房间。

    连四皇子都如此惦记的美味，几人自然毫不客气，秋璃月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只觉一股鲜美香甜的气息顺着口直冲肺腑，全身的毛孔瞬间张开，整个人一下恍若飞入云间。

    看秋璃月眼眸中闪过的一抹喜悦，夜流云毫不客气的瞪了一眼又向百菌汤伸手的纳兰轩，“请你是来吃鱼的，不是来喝汤的！”说完，殷勤的又拿起白色的甜瓷小碗为秋璃月又盛了一碗。

    看到夜流云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对秋璃月的讨好，宁洛歌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算计，“璃月小姐，一会可否借一步说话？”

    午膳之后，秋璃月狐疑的打量着将自己带到偏僻处的宁洛歌，“如今我们已经两清，不知宁小姐究竟要说什么？”

    “两清了吗？”宁洛歌笑着看向秋璃月道，“不知秋小姐可否知道皇子们的伴读？”

    伴读，秋璃月自然知道，他们除了陪伴皇子读书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代皇子受过，每当皇子完不成课业时，被打手心的都是伴读。只是宁洛歌好端端的提起伴读，究竟是何用意？

    “听说我堂妹大喜之日，不仅四皇子在，夜公子也在？”宁洛歌看着秋璃月缓缓又开口道。

    秋璃月脸色一变，呵，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原来宁洛歌的意思是说，秋璃月必须继续帮她，否则就会有人以挑唆皇子勒索官员之罪参夜流云一本。

    “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秋璃月真想给那如花的笑脸一巴掌。

    宁洛歌却笑的更加欢畅，这夜公子与秋璃月果然是有奸情，她这随意一诈，便漏了馅，“我知道秋小姐是大度之人，不会计较这个？”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自然！”

    第四十九章 风雨欲来

    这一刻，秋璃月完全忘了像夜流云这么黑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威胁到？更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就会受了这宁洛歌的威胁？

    转眼间，时间就滑到了五月，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小姐！老爷请您去云院一趟！”青青进来放下手中的插着百合的青瓷花瓶，向求秋璃月回话道，“二小姐、三小姐已经过去了！”

    秋璃月略一迟疑，便道，“好！青青你和我去吧！”

    这一个月来，秋璃星老老实实的在星院养伤、避风头，并没有外出。而她每次都是悄悄从南墙的角门溜出去，他们的茶楼已经准备得有模有样，就差选个好日子开张了。

    宋姨娘腹中的胎儿如今已是六个多月，虽说是一直小状况不断，但这胎却还安稳。而绿珠凭借着年轻妩媚如今已经很得秋锦山的欢心，而马姨娘则处境堪忧，不但在云若那里讨不得好，而且几乎每天还要看绿珠妖娆多姿的在自己面前抱怨秋锦山的凶猛。估计到今日她才明白秋璃月所说的绿肥红瘦是什么意思。

    而云若，这段日子一改往日的作风，对秋璃月热络了许多，让秋璃月恍惚间又回到了她坠入荷花池之前。当然，云若对秋珍更为关心，所有吃穿用度与秋璃月、秋璃星俱是一样，美其名曰体谅张姨娘不在秋珍身边，所以对她要多加照拂。

    “姐姐！”“二姐！”秋璃月一进云院的门，秋璃星与秋珍就欢喜的迎了上来，一人扯住她的一只手臂，热情的令秋璃月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秋璃月略微挣了挣，没有挣脱两人的手，只好任由二人拖着她。

    “姐姐，我这段日子病了，你也不多来陪陪我，如今，我已好了，就可以经常去找你玩了。”秋璃星扑闪着她那双大眼睛道，好似她与秋璃月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是啊！大姐！自从大姐搬到听雨轩后，就不怎么爱和我们走动了。大姐，我刚听母亲说，月院马上就修葺好了，你就能搬回去住了。”秋珍也笑意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