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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谢谢爸爸,爸爸你最好了!”

    许爸当即笑出一口大白牙,喜滋滋回厨房当苦力去了。

    佟月珍对着闺女笑了笑,嗔道:

    “你这丫头,又给你爸灌甜汤。”

    许卿咧咧嘴,指着那篮子大桃子开口道:

    “妈,这是董婶子给咱家的大桃子,说是谢谢您跟我爸救了董奶奶呢。”

    佟月珍看了看那筐又红又大的水蜜桃,惊讶不已:

    “这又啥好谢的啊,咱们两家住着,处的跟一家人一样,那不是咱该做的事儿嘛,不行,一会儿吃了饭我得把这桃子给老董嫂子家送回去,这不是把咱们当外人啊?”

    许卿眨眨眼,还没开口呢,厨房里的许爸先开了口:

    “这是不是外人不外人的事儿,这是老董一家的心意,也是谢意,老董两口子你还不知道啊,两个实诚人,心里有啥就说啥,这桃子给了咱就收了,明个儿你到外头秤上两斤桃酥再买上一斤奶糖,去医院看看董家老太太去。

    这也是咱们家的心意。”

    佟月珍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她点点头,又看向许远山:

    “咋回事啊,我咋闻见一股儿糊味,老许你熬的绿豆粥是不是糊了?”

    许爸:!!!

    ……………

    今天晚上,老许家饭桌上清清淡淡的,一小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凉拌苦瓜,还有一盘清炒油菜,一人一个窝窝头,就是今晚上一家三口的晚饭了。

    前后两辈子,家里就是这么吃的,许卿一点儿没觉得苦,一口窝窝头一口西红柿炒鸡蛋,再抿一口酸梅汤,小姑娘依旧吃的很满足。

    “囡囡这几天咋样啊,厂里工作顺心不?”

    许远山喝了一口茶,咬了口窝窝头,开口跟闺女聊心。

    “还行吧,这几天不忙,不过还有半个月就是厂庆了,那时候忙一些。”

    许卿嘴巴鼓鼓。

    “嗯,厂庆是个大日子,到时候不光是你们那个小小的广播站忙,全厂上下都得忙疯了,囡囡啊这几天早上有点儿凉,出门的时候多穿件衣服,多注意身体。明天妈把你床上的被褥拿到楼下晒晒,这样睡起来舒服,对身体也好。”

    许妈也是唠唠叨叨的,生怕闺女一个不好,身子又跟着下去了。

    许卿感动极了,立马化身小甜饼,抱着许妈的胳膊娇声撒娇:

    “呜,还是妈妈最好了。”

    呵呵冷笑的许爸:………闺女的嘴骗人的鬼。

    ~

    大傍晚,许家屯村在的排排大柳树上,蝉声鸣鸣,叫的人心烦。

    村东头,老许家,许老头一家人都耷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吃饭。

    自从许柔被送到农场改造之后,许家在村子里的名声一下子不行了,以前村里人看老许家人的眼神儿都是带着羡慕的。

    村子里的村民都是下地干活挣工分过活的,拿能跟老许家一样啊,家里出了个在县城当校长的许远山,不光是许老头许老太老两口跟着沾光,就连干啥啥不行的许远河都能跟着进场当工人去了。

    多好啊,羡慕啊。

    不过老天爷是公平的,不能啥好事都让老许家占了吧,这不,老许家就出了许柔这么个面白心黑,忘恩负义的大孙女嘛,人家许远山一家子这么帮着许柔,结果呢,许柔居然趁着亲堂妹昏迷的时候干出那么缺德的事来。

    这就是狼心狗肺啊!

    村里人大多淳朴,以前看许家人的目光是艳羡的,如今就只剩下鄙夷和不屑了。

    以前,许老太在村里一向都是趾高气昂的,哪能受的了现在这个窝囊气,她不能朝着村里人发脾气,就在家里大发威风。

    以前老许家日子过的顺心,家里吃的还算好。

    可是自从家里出了事,老许家一家一日三餐的主食就从玉米面饼子变成黑乎乎,掺了萝卜缨的粗窝头了。

    这会儿一家人吃着饭,大人手里一人一个粗窝头,一碗能照出人影来的野菜粥,也就八岁的许刚面前多了两个清水煮蛋,可就这样,半大小子也吃不饱啊。

    许刚跟个猪崽子一样,狼吞虎咽吃光了两个鸡蛋,撇着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黑窝头,对许老太嚷嚷:

    “奶,我肚子饿,要吃白面馒头!”

    许老太平日里是心疼大孙子,可是那是她高兴的时候,现在她心情糟的很,哪里还管什么大孙子不大孙子的,一双老眼一瞪对着许刚就骂开了:

    “啥白面馒头,现在是夏天,离村里分秋粮还有两个来月呢,家里早就没粮食了,这会儿能有窝窝头吃就不错了,你还不吃窝窝头,不吃就饿着,家里你爷你爸都吃这个,你咋不能吃?”

    许刚到底还是怕许老太的,家里的事儿都是奶做主呢,没辙了,他只能拿起一块粗硬的窝窝头往嘴里塞。

    老太太这么一骂,许老头许远河父子俩跟没听见一样,还在呼啦啦喝着野菜粥,心里毫无波澜。

    这阵子家里哪天不是这样过来的,能有啥波澜啊。

    可是刘艳红不这么想啊,自从许家放弃了许柔,她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她这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是丫头老许家不要了,她心里虽然不舍,可是为了儿子她忍了。

    可是凭啥,她就剩下一个儿子了,老许家连饭都不让她刚子吃饱,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说啥家里没粮食,谁信啊,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啊,家里的粮食都在老太太炕后头的大翁里放着呢,满满两大翁粮食啊。

    以前家里没人的时候,老太太就偷偷发面擀饼,自个儿躲起来吃,凭啥啊,家里的粮食,是她每天下地一点点挣工分挣回来的。

    家里两个老不死的整天在外头说,一个月就靠着老大给的那十五块钱过日子,他们咋不想想,那他们吃的喝的,不也是他们二房挣来的!

    凭啥不给她刚子吃白面馒头!

    于是刘艳红就嗷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还边嚎:

    “欺负人啊,太欺负人了,我这么些年在你们老许家当牛做马的,家里啥活儿不是我干啊,到头来,我闺女叫你们送到农场去了,我刚子在家里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这是过的啥日子啊,刚子啊,咱娘俩咋这命苦啊!”

    许刚也是个戏精的,看见他妈哭了,自个儿也张着嘴雷声大雨点小的嚎了起来:

    “妈,你别哭,以后我少吃饭多喝水,这样肚子就不饿了,省下来的粮食都留着给我奶我爷吃,等我长大了,我就去干活儿,挣钱养活自己养活你跟我爸,不让咱们饿着。”

    “刚子,儿啊!”

    “妈!”

    刘艳红跟许刚母子俩嚎啕大哭着抱成一团。

    没一会儿,村子里的人都听见声响跑到老许家大门口来看笑话,许老太气的跟犯了羊癫疯一样,一抽一抽的,差点儿没撅过去。

    许老太抓着许远河的胳膊骂:

    “老二,你是死了啊,这就是你娶的败家婆娘,一天天的闹腾,是不想过日子了还是咋的啊,你还不上去给我抽她大嘴巴子!”

    许远河哪里舍不抽自个儿媳妇的大嘴巴子,再说了这事儿本来就是他老娘的不对,干啥也不能打老婆啊,只能装着为难的样子:

    “娘,那话可是您说的,咱老许家的爷们儿一个个都是耙耳朵,怕老婆的,这婆娘泼辣的很,我不敢。”

    许老太:!!!

    ~

    这天是个周末,县钢厂为了迎接即将而来的厂庆,全厂子的员工跟陀螺一样一连两周都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期,一大早的许卿就从从床上爬起来,梳洗打扮,跟林月一起到到外头逛街去了。

    年轻姑娘们天性都是爱买买买的,尤其是许卿跟林月这样,家境良好,没有生活负担,又有正式工作的小姑娘,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自己花,小日子过的贼滋润。

    这不,今天一出家门,许卿就拉着林月来了供销社,这年头没有沐浴乳,许家平常洗澡都是用肥皂。

    许卿出门前,看了一眼家里的肥皂盒,发现家里的肥皂就剩下小小一块了,现在是大夏天的,在外头走一天,回到家身上都汗津津的,洗澡多肥皂也用的多。

    供销社的柜台上,洋洋洒洒摆着好几种肥皂,许卿看了看,挑了两块桂花味的香皂,又买了两斤桃酥,两包茶叶,两罐桂圆麦精,拎回家的时候路过肉摊,又买了一斤肉还有两个猪蹄。

    家里的日子她知道,自从她病了花钱花了不少,爸妈生活就节俭了,桃酥和桂圆精都是许妈爱吃的,两包茶叶是给许爸的。

    许远山喜欢喝茶,以前都是喝供销社买的茶叶,可是自从许卿病了,许爸就开始喝便宜的大粗茶了,那茶又黑又苦的,实在不好喝。

    许卿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经过传达室的时候,传达室的大爷叫住了她。

    “卿卿丫头,有你的电话。”

    “哎,谢谢爷爷。”

    许卿脆生生应了,把东西放在地板上,接过电话软软问了一句。

    “谁呀?”

    电话那头的陆沉勾了勾唇,嗓音低沉悦耳,带着难以言喻的宠溺与温柔。

    “我。”

    第9章

    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名的许卿就红了小脸儿

    她心里砰砰跳着,声音娇娇软软的:

    “这么晚,你打电话干什么呀?”

    对面的陆沉放佛听出了小姑娘声音里的羞意,狭长黑眸里泛起了笑意。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卿卿有没有想我?”

    许卿:!!!

    陆沉这厮看着冷冰冰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知羞呢。

    虽然这样想,可是小姑娘脸上还是甜滋滋的,她生怕坐在边上喝茶的大爷听见某人不要脸的话,小小声道:

    “我知道了,现在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电话那头的陆沉“嗯”了一声,然后又一本正经问了一遍:

    “卿卿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许卿眼波微颤,小脸儿滚烫,整个人都快炸了,只能含糊嗯了一声,“啪哒”一下挂了电话,门卫大爷坐在椅子上惬意的喝着茶,看着小姑娘红着脸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笑呵呵道:

    “还是年轻好啊。”

    陆沉这边儿听见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冷沉的俊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路过的新兵蛋子都用见鬼一样的目光看着陆沉,一个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到底电话那头的是啥人啊,会让往日不苟言笑,老冰山一样的陆营长笑的如此春风荡漾......不是,是笑的如此开怀。

    一群小兵正在心里瞎琢磨呢,就连陆沉已经收敛了笑意,又恢复了往日冷沉沉的模样,他冷冽的目光往边上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