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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鹌鹑蛋商人家里一阵忙乱,慌忙摆香案,不是其他的官员人家,没有接旨的香案,匆忙间把供观音的香案摆出来,香炉上都写着‘慈航普度’。

    益鑫心情沉重的骂了一会三个煞笔,本来凭借无所不知的高中生身份,能结成同盟,混的风生水起,封疆大吏也可期,青史留名到能成为高考考题的程度。听完了旨意:“方益鑫叩谢天恩,官家万岁。”

    谢宝神色冷峻的把圣旨递给他:“好生供奉。”

    “是,是。”益鑫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请天使转呈官家。”

    谢宝万分嫌恶的接过信,拿在手里一看,封口了,在手里揉捏了一番,只是纸张,没有多余的不明物质:“我盯着你。官家让你再研究一番,让雷*管在被拆开时,能直接爆炸,以防被人抄袭。”

    要不是有越凶给你作保,你也得死。可换句话说,谁知道越凶请官家登门,究竟是为了提醒,还是为了引君入瓮?人死了,死无对证,官家乐意怎么信就是怎么回事。只可惜死者不能复生。

    官家已经回宫,又是点心时间,顺便留张商英吃冰酪。依然加了蜜红豆、烤山核桃仁、麻薯和龟苓膏,还有一点点昂贵的芒果,滑溜溜口感丰富一大碗。

    苏轼吃了都觉得牙疼,一边牙疼一边好吃,还为此写了首词。

    张商英吃的浑身发冷,官家慷慨,给的太多了,龟苓膏又能降火。

    放下碗,叹服道:“想不到工匠竟有如此巧思。那么小巧,竹筒一样的东西,既能地崩山摧。官家叫它雷*管,真是将雷藏于管中,半点不虚。”

    林玄礼翘起二郎腿,这时候的芒果还没被农学家改良,吃起来丝丝缕缕的,味道倒是很对,就是塞牙。舔了舔,不好当着大臣面前剔牙,打算一会回去拿老婆的蚕丝绣线当牙线用,比银牙签好。“自你到我眼前这两年,头一次见你这个神情。”张商英平时都是一副心高气傲,舍我其谁,我什么都懂的神态,据说和章惇年轻时很像?思辨能力执政能力都很强。今天居然服气了,哈哈哈,这是知识层面的碾压……虽然不是我的知识。

    张商英微微有些羞惭:“臣自以为学贯古今,无所不知,没料到火器常新,常有变更。是我故步自封。”

    林玄礼也不觉得有多得意,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日新月异嘛,哎,古话说活到老学到老,就是因为世上变化太快。”

    张商英精神一振:“金石变化而已,本是天地间存在的道理,不是人创造的。臣很快就能掌握。”

    林玄礼心说你再得意,叫你去编撰数理化课本,看你头秃不头秃,反正朕觉得有可能要秃:“你怎么知道不是人创造的呢?人不这么做,哪有这样奇异的效果。”

    张商英笑道:“官家,若不是天地间存在的道理,岂能一试就成功?这些金石物料相配合的机密,如山中珍宝,只等人发现。”

    林玄礼哈哈一笑:“我等你发现一份更好的。”你们这些士大夫,但凡有张商英这种不求甚解的进取心,也能把化学知识往前推动一下。

    高蜜看童贯的神态,抢在前面说:“天地间存在的道理,和山中珍宝一样,都归官家所有。”

    林玄礼瞪了他一眼:“这太过了。说的好像‘身怀宝珠,虽不曾失,亦不曾知’似得。”

    张商英笑道:“官家,身怀宝珠说的是自性,佛家讲自性具足万法,倒也贴切。只可惜明珠蒙尘,待臣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林玄礼不怎么读佛经,只好鼓励他好好研究化学。

    又闲聊了一会:“你替我写一篇祭文,祭告六哥。”

    书房里有给官员用的笔墨纸砚,盖子掀开里面有浓墨。

    张商英想也不想一挥而就,书法也好,文采也好,欢喜雀跃和霹雳惊雷跃然于纸上,除了《蜀道难》之外还用了汉光武帝召唤陨石的典故。

    “好好!写得好!”

    韩忠彦刚回京没几天,在官家的召见下进宫见驾。张商英退下,他紧接着进来,深深作揖:“官家,今日好气色,有什么喜事?”难道是皇后有了?

    “免礼免礼。”林玄礼笑吟吟的说:“我写了一篇祭文,你去替我祭告六哥。丞相之中你是最年轻的,舍你其谁呢。”别人都七十上下,就你,才五十多一点点。

    韩忠彦也知道就因为自己年轻,上次工部起火时就去代替官家祭告帝陵,回来之后听范纯礼细说其中的机密,可真有点后怕。问道:“官家要臣去太庙还是帝陵?中秋祭祀刚刚去过,官家…又有事要说与先帝知晓?”说到最后,不禁涌起淡淡的笑意。

    林玄礼也笑了笑,怅惘道:“是啊,新研制的火器很不错,章楶见了都说好,将来必能大放异彩,我想告知六哥。你刚回来,那就让礼部尚书去太庙祭告吧,你一年到头,得有二三十天被我派出去祭祖,一路奔波。倒是耽误了不少公事。”

    “祭祀是国家大事,公事岂能与之相比。”韩忠彦道:“官家怜惜老丞相,臣再过些年,也有新人更替。”

    “说得很对。”

    批了一会奏折,判了几个死刑秋后处决,又看各地自己关注的那三十多个官员中有不少人上奏议事,说黄河两岸有些人听说要修河道,吓得全家连夜逃跑。听说只是修缮河道,不是黄河改道,又扶老携幼的跑回来了。如此这样的,共计四个村庄,想为他们求个赦免,免除逃避劳役的罪。这四个村庄是上次黄河改道工程中被淹没的对象。——批准。

    抓住了一个八十人的私盐贩子非法武装,持弩一张,弓二十把……建议杀其中六个,剩下的刺配——准。

    发现了纯白的牛,祥瑞,大白神牛——不要进贡。

    弹劾官员扒灰——发吏部派人调查。

    地方富户融钱铸铜器,按律当流配,但是他们愿意出钱赎买——准。

    当地闹妖精,求官家派龙虎山张天师前来捉妖——发往刑部,派人去捉拿装神弄鬼的人。

    建议官家铸造九鼎,铭刻功勋,传之万代——朕做的还不够好,还要继续努力。

    监察御史举报江南市舶司的高官严重贪腐,勒索克扣出海船只。——撤职查办。

    ……

    转眼到了九月霜降。

    林玄礼认认真真的画了拆楼吊锤车的图纸,看来看去,还真不难,在现有的攻城器械上都能改装出来,配重和摆动也可以用人力改变。但是要想运用在山地,就很难,很容易翻倒。

    仔细研究一番在打别的国家时用拆楼吊锤车的可行性……不可行!这玩意太容易仿制了,到时候别的国家也做了来攻城,假如本来像四川八柱那样能守住的城池,也禁不住日夜猛捶。

    实在是很烦恼,叫兵部尚书进宫来聊军械,将心中的担忧倾述了一番:“章楶……你觉得我担心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章楶仔细看了看图纸,比较婉转的说:“官家的担心,不无道理。这吊锤车距离城墙不远,只要城内还有火球,猛火油,二三十米的距离,壮士可以投掷到车上。此物要作用于攻城时,要先耗到城内弹尽粮绝。若不然这样高大的木车,一旦高处、长臂起火,地上的士兵无法救火,只能等着烧光。”

    虽然辽国和西夏的火器质量一般,但他们夯土的质量可不差。他们用最原始的、箭头上绑着油布点燃,射出去,都能解决这辆车。而且车身虽然大,但摆锤摆动时力度惊人,一旦撑不住,整辆车倾覆砸在对方城头上,肯定无法砸垮,反而让我们士气不振。能用,有条件限制,需要继续研究。

    林玄礼兴致勃勃,拉着他畅谈了一番攻城守城的机要项目,又一起yy了一会收服燕云十六州的路线,有好几个非常合适的切入口,在耶律延禧的任人唯亲和辽国的笨蛋枢密使治理下,辽国的边关防御得有多疏忽大意。……当地的汉人是怎样的翘首以盼……收服燕云十六州之后能养多少好马、增加多少赋税。

    先不考虑耶律延禧会不会气疯,发兵反攻,战况焦灼时大宋一方的损失,就单纯的yy。

    章楶:“为了收百姓之心,头一年、或者两年免税,再过五六年时间,单是燕云十六州这片水土丰茂之地,就能把开战军费全都赚回来。”

    林玄礼快乐的捻着指头,感觉已经看到了账簿,数到了交子。

    一顿畅快的闲聊,又在一起喝了顿酒:“这些天连阴雨,叫人很不痛快。今天和你聊了聊,我心里舒服多了。”

    章楶笑道:“连阴雨却没有水患,官家应该高兴啊。军队也很怕连阴雨,不仅道路泥泞行军困难,就连沿河边扎营时,也怕夜里突然涨水,那样会毁掉大批粮草、帐篷。一旦军中染上时疫,得耗一两个月才能好。官家,臣有一本条陈,现在正在写,还未想好。”

    林玄礼兴致勃勃的搁下酒碗:“你说,我帮你想想,看看合适不合适。”

    “太医院每年新生不过两三百人,还要各地乡绅举荐、官府承担薪俸。每逢开战时,全国征调依然缺少军医,臣想……”章楶神色微变,想到医生地位高于普通百姓,有时候和秀才也相等,贼配军原先比普通庄稼汉都不如:“自从官家免去黥面之后,有不少穷人家的孩子没了顾虑,都前来投军。他们脸上干净。臣想从中择取聪明机敏的少年,暂挪到城中居住,请军中经验老到的郎中,再聘请几位太医院的教授,教他们接骨、缝合伤口、治疗风寒中暑等常见病。”

    现在的军医已经知道要用沸水煮针线,缝合伤口,以及清创、截肢。

    林玄礼讶然:“我看《在京军营法》,其中连军*属都包了医治接产。诸路修建城寨等役兵,委本处以住营相近分甲次,各差使臣管辖,察其饮食医药。为先帝建陵役兵‘糜粥煮药,时其食饮……有病则遣官挟太医诊视’。我这次修造河渠,也下令‘提举各县村所察视兵夫饮食,如有疾病,令医官悉心治疗’。还不够用吗?”

    当然在攒钱打仗时研究了这个问题,看起来很有富裕。

    已婚的人投军,妻子也算作军籍,有一份钱粮,进入军方医保覆盖范围内,死后也可以葬入(军方公共墓地)漏泽园,国家负担真的很重。

    但是就这么沉重的国家负担,还是有很多厢军缺衣少食,穷困潦倒的勉强度日,打短工糊口,这就很奇怪了。不知道是人太多,还是被贪污的太多。

    章楶也觉得自己有点贪心:“够用,但还可以更多些。仁宗修造了医书《圣济总录》,天下人都得恩惠,但还是有庸医招摇撞骗。各地医官虽有考核,依旧良莠不齐。而且昼夜兼程赶路、分兵设伏时,如果每千人能携一名年轻、能长途奔袭的医官,那样更好。”

    林玄礼咬咬牙:“好,你去写奏本。”

    继续批奏折。

    忽略拍马屁的,甚至想让这官员来找童贯进修一下。

    突然脚痒,抠脚的时候暗暗感慨:[我穷的抠脚。]

    霜降结束,可能到来的秋汛结束了。

    全国各地的官吏都松了口气,不用再派人沿河流两岸监视河流,可以置酒彻夜狂饮几天,虽说是真名士自风流,但在一天天暴雨、河流湍急水量增加的时候,官员们也得保持清醒。

    苏相公依然抓紧治水方面的事,渐渐看到了各地上报的秋汛数据——暴雨几日,积水几寸几分、河水上涨几米,这都记录的很清楚。

    而已经征调民夫十万、动工三个月的西北地区,各地官员也紧张兮兮的记录数据,准备上报记录——恭贺偶像苏轼/对政敌苏轼无可奈何。

    政事堂中,三位相公一位参知政事开始准备布置年终总结、统计的工作。

    林玄礼批完今日奏折,看市舶司上报官家,官家下令关注的海商陈庆出海一年终于回来了,带了一百斤洋葱,和洋葱种子进献给官家,还有些洋玩意、光膀子的洋菩萨。

    “洋葱!!!”林玄礼差点把笔扔出去,赶紧批示允许通关,胡乱搁下笔,欢呼一声:“去,告诉皇后,我们要有洋葱了!超好吃的洋葱!洋葱炒肉!算了,我亲自去。” 有了洋葱,烤串都能再上一个台阶!这玩意好种又便宜,又挺有营养,推广开对百姓的健康有点好处!

    王繁英得知这消息:“哇!太好了!这么快就有了!”

    两人在屋里兴奋了一会,还是难以宣泄兴奋之情,来了个热烈的拥抱,互相勒的喘不上气才撒手。

    陈庆出海是海船,回来之后换乘民船进京,逆流而上大概要两个月时间,刚好过年前能到。

    准备秋狩,这次叫武散官、将门子弟都可以参与。

    林玄礼对着气*枪看了又看,叹了口气,选了射程更远的弓箭。

    作者有话要说:  【1】俩人打了一下禅机。用典:《身怀宝珠》是佛教故事。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是神秀的偈,他因为这个错失了禅宗六祖的地位。

    【2】对不起我之前忘了韩忠彦,要不是上一章有读者小天使提醒……嘿我圆回来了!

    第133章 催生和不生

    户部的徐绩、礼部的李格非,这两个让林玄礼觉得不错的人,干的是真不错。

    林玄礼发现丞相们也很给力,自己几天不理朝政不会有任何影响。干脆放个秋游的假期,趁闲的没事,带着全体后宫成员——基本上是养老院,仁宗的后妃还有一位在世,但专心读经,从不见人。以神宗、宣宗的后宫为主,出宫去爬山、观赏红叶。山上有道观寺院,供她们进行愉快的封建迷信活动。太后、太妃们被人搀扶着往山上走,小孩们被保母、宫女抱着背着,亲王和王妃、公主和驸马一对对夫妻相携。还带了一些翰林学士,来做诗词。

    本来十二弟和王妃的关系平平,在皇帝面前表现的很恩爱的样子。

    林玄礼和王繁英顺着台阶上山,轻轻松松,前后被簇拥的太紧凑,只能聊一些无足轻重的话题。

    时不时看看山下蜿蜒漫长的队伍,还有抬着的许多食盒。[我一个社会人,当然会看人了,谁好用谁是废物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看客人的品行性格,没有比我更准的了。古代皇室教育有问题,从小见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大部分还是品行真不错的,好家伙,那哪有分辨奸臣的能力,还以为说的都是真话呢。一群人天天和皇帝说‘我们不会骗陛下的’,聪明人都得教傻了。]

    [等宋小宝长大点的,考虑带他出去,到我的糕点铺里做社会实践活动,也让他见见三教九流,尔虞我诈。看看什么是低沉普通小老百姓的口蜜腹剑。这才应该列入皇室教育。他们应该先进入这个社会,再去统治这个社会。]

    [六哥的美人们现在才二十多岁,有点可怜。我们后面那个穿的鲜艳多姿的是谁?哦,郑妙妙,我名义上的妃子。]

    王繁英看他频频回头看郑妙妙,不由得伸指头一戳:“官家在看什么”

    林玄礼小声说:“在看朕唯一的宫妃,郑美人,啧,差点没认出来。”

    王繁英似笑非笑:“官家很想认识认识她么?” 今晚上榨干你,让你哭着求饶!

    林玄礼兴奋的盯着她:“你吃醋了?咦嘻嘻嘻嘻嘻嘻”

    朱太后听见他们的谈话,心中隐忧越发严重。

    到了山上,两位太后和刘清菁、嫔妃们、尚宫都去给十一郎求子,认认真真的拜送子观音、和合二仙。

    小孩们都被带过去拜一拜,求健康长寿。

    郑妙妙也带着宫女去拜佛,求得宠,好歹和官家见见面,说说话。方才官家回头看了她好几眼,叫她脸红心跳。

    帝后和长公主、公主们、亲王在沉香亭里置酒饮宴。仁宗唯一的女儿已经年近五十岁,和年轻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扮的也很俊:“十一郎文采斐然,十三郎家的李娘子誉满京华,看这满山红叶红的有趣,何不以此为题,做几首新诗新词,好叫后人传颂?”

    林玄礼想了半天,想出半阙词,下半阙又圆不上。那边李清照已经端着酒杯写完了,而且是一贯的高水平。

    很快别人也都写完了。唯独官家没动笔,有一点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