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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

      “使苦肉计才娶回家的媳妇,现在你在宫里和小公主形影不离,她在王府里闭关修道,这算怎么回事?”

    轻松的溜走。继续照顾两个小孩,叫她们放松一些,不要在悲痛欲绝的父母之中被压抑的太难过。[在历史上,哲宗老哥在死了儿子的四天之后立刻死了心爱的小女儿,他就被彻底击垮。]

    [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天,小姑娘的状态还好……不会也是心脏病吧?]

    过了一个月,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对百官来说虽然深感惋惜,但不意外。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皇家的儿女也不是个个都能存活,再生就好了,先帝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吕大防和曾布联名提议官家应该多临幸嫔妃,皇后可以专宠,也得分给别人一点,这样能增加几率,并婉转的建议官家多选一些美女充实后宫。

    刘清菁气的在宫中破口大骂,倒也无计可施,只好找着官家继续努力。

    益鑫先是在秦王府里混了一个类似鹌鹑把式的工作,京城中风靡一时的斗鹌鹑,秦王不玩,以前府里也不养鹌鹑,他特意收购了一批没有什么斗志的战五渣鹌鹑,养了一个多月,奉上一碗鹌鹑蛋。

    林玄礼拿去卤了,让狗试毒,再让内侍试吃,安全无虞自己一品鉴:“嗯,比野鹌鹑蛋好吃。”现在想吃个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可太难了。

    距离刺杀事件已经有两个多月,刑部尚书和开封府尹终于递交了调查报告。

    三名刺客是舒州(安庆)人,与写信的电月凶本是童年玩伴。成二狗改名成鸿,黄富贵改名黄鹤,白小娟改名白婧,越仲改名越凶。四个人形影不离,合伙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因为偷税漏税和结交匪类被当地官府治罪……三人的家眷分别送到杭州、苏州、惠州,现在都被追捕归案,只有越家人留在舒州没动。三人曾在五岁时一起落水,又一起被救回来。

    报告中还记录了他们有些奇怪的行为:突然发癔病胡言乱语,说自己能通晓过去未来事,说吉凶祸福,说自己其实是另一个人,要做一番大事业。

    但舒州知州可不想说自己治下出了恶逆、妖孽,拼命□□,解释说这样不奇怪,癔病是常见病症,巫婆神汉暂且不说,学周易的都号称自己知晓吉凶祸福,至于喝醉了吹牛说自己是星宿下凡也经常有。

    三家的父母兄弟和白婧一起,赶上了今年的秋后问斩。

    刑部尚书得到皇帝的暗示,去问十一郎:“郎君,按理说,犯妇以官卖和没入掖庭为主,似她这样出身寒微,又刚刚流产的妇人,没入掖庭也没法干活。有宋以来,没有过这样犯上作乱行刺的案件,律法上没写男女犯罪有什么区别。官家说她这一点小事,无足轻重,以您舒心为主。”

    林玄礼想了想:“和她全家一起问斩吧,我也懒得买她回去折磨,哦,距离秋后问斩没几天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不敢不敢,单凭郎君吩咐。”

    “跟她说她要被没入掖庭,给她点希望。最后一天再告诉她实情。”

    “遵命。”

    刑部尚书一番操作,把这三家加塞进去,一起问斩了。

    林玄礼坐在茶楼里看着白婧被狱卒押送着徒步走过来时,那扭曲震惊难以置信的神情,还有白家一起被问斩的八个人:“谢指挥使,我心里还是不快活。”

    这不是抵命的事,应该抵命,她们抵偿不了谢璀的价值。她什么都不是。而我……我就开始株连别人全家了么?这是朝廷法度,我以前不认同,现在开始有点认同了,这不好。

    过完年就是元符二年,去年改元元符初年,他也没怎么在意。

    [公元1100年,我十八岁,六哥二十五岁,整数,好记。]

    这一年时间十一郎变化很大,从一个活泼跳脱的年轻人,变得有些沉闷、成熟。

    全年除了习文练武、哄小萝莉、推进生物实验室的设备制作(并在高纯度玻璃方面取得一点成就)、研究发条机械表的制作并取得一点成功、宅在宫里钻研美食试图喂胖六哥、被向太后和保母联合起来每天逼着喝补肾的汤药、和王繁英在各种地方用各种方式打架、努力回忆提纯铜和一些高强度合金的方法,如果纯度更高,就能减少火器上的用量。大炮就不用那么厚。

    李清照和赵似一起生了个小女儿,健康可爱。

    苏颂看到寄过来的机械座钟,亲自按照图示装上摆锤,上好发条,虽然每天需要上弦两次,但这东西的精美程度还是令他惊讶、欣喜。拆开看了一遍,又完好无损的装了回去。

    官家今年依旧是不打仗,不修宫殿,攒钱,努力生儿子。

    转眼又过了年,寒冬时节,官家先是偶感风寒,然后一病不起,病情愈演愈烈。

    没几天时间就觉得大事不妙,赶紧安排后事,召集太后和群臣来到塌前:“早有传言称,太白先秦分,秦王当有天下。我无子,立秦王为嗣。”

    章惇去年还觉得赵佶轻佻,被行刺之后性情大变,一点都不轻佻了,偶尔说说笑话,还是满脸凝重。“臣拟旨。”

    “不。”林玄礼本来在隔壁倒腾姜汁羊肉小馄饨,一召集群臣就先到了:“六哥,你会好的,等你病愈之后,再生了儿子,叫我多尴尬啊。”

    章惇:我觉得他还是很轻佻。

    赵煦现在懒得搭理他,正提振精神努力把事情办完:“阎立本所绘《十八学士图》,赐给赵佶。”

    “丧事从简,山陵也不必奢靡太过,不要陪葬奇珍异宝,以免被盗。”

    “封锁消息,新君即位之前,勿令辽国、西夏得知。”

    “封我母亲为太后,佶儿。”

    林玄礼微微发抖,跪在他床前:“一定,一定做到。”

    “章惇,曾布,蔡卞,你要继续重用,他们原本和你不和,是不敢,不要心存芥蒂。武将的选拔,你眼光不错,切记爱惜民力,不要穷兵黩武。”

    “是,是,我记得了。”

    “国富民强不容易。”赵煦摸摸他的头:“吾弟当为尧舜。”

    “呜呜呜呜”

    官家镇定的交待了十几条事,又没忍住:“我知道你会对侄女好,还是放心不下,在择婿时一定要慎之又慎。”

    等都交代完,丞相出去发布诏令,其他人各自退下。

    屋里只留了兄弟两人。

    官家躺着闲聊:“西夏梁氏是否同你说过,她那天师的预言?”

    “……哥哥,她说过。我不信你会有不测,我也不信她能挑拨咱们的关系。”

    “行刺你那几个刺客,留了绝命书,说你将来昏庸无道,断送大宋,你知道么”

    “听说了,我也觉得是无稽之谈。你当时身体还好。我虽然偶尔胡闹,至多是每天在宫里烤羊腿,和老婆打架,和侍卫打架,如何能断送江山社稷。”

    “发癔病自称神仙下凡的人不少。佶儿,你想当皇帝么?”

    “说真的,我不太想。原本什么事都有哥哥顶着,我胡闹也有人收拾残局,做些不该做的事,也有人惯着我。六哥,我对先帝没什么印象,我只记得你,在我心里,父亲也是你,哥哥也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你最聪明,最有毅力,百折不挠,是大宋有史以来最好的皇帝。”

    赵煦:“我有点冷,你上来。小时候你跑到我被窝里,我就在想,如果有你这么可爱的儿子就好了。”

    林玄礼擦擦眼泪,把外衣一脱,穿着小棉袄进了被窝:“爹?”

    赵煦:“……”

    气的他都有力气揍蠢弟弟了。

    第109章

    礼部尚书满面泪痕,倒不是思念先帝,而且为了制定礼制愁的,愁的肝肠寸断。兄终弟及的事,本朝就有,太*祖和太宗就是兄终弟及。可是情况不一样,拿出当年的送丧和即位的仪式修修改改,太重了就不是兄弟之间的传递成了父子,礼仪稍轻一点又怕秦王不满。他衣不解带的侍奉大行皇帝三十三天,消瘦憔悴了许多,这是真正的兄弟情深。

    “…太弟和太子的区别,大为不同,太难了,求相公指点迷津。”以前也有兄终弟及的帝位传承,但没有一个是皇帝生前册封的,都是由太后做主。

    章惇在这一个多月以来,工作量没有多大变化,朝廷上下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他只是担心官家的生死,以及一朝天子一朝臣,赵佶和自己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经常能感觉到他气呼呼的瞪自己。当时是对的,现在呢?“沿用丧礼,不用改动。”

    就按照太子对大行皇帝的礼节。昨天进宫商量指派谁为山陵使时、以及具体继位时间时,看到他穿的丧服是斩衰,就是这个意思。

    礼部尚书战战兢兢的把制定好的丧礼流程捧进宫去。一见还没正式登基的新君,穿了一身最粗的生麻布制布制做,断处外露不缉边,是五服之中最重的斩衰,是子为父的丧服。兄弟的丧服理应是次一等的齐衰。

    林玄礼现在减肥彻底成功,瘦的脸上有清晰线条。看起来和大行皇帝十分相似。把丧礼流程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会。他学礼法学的一直不太认真,反正有专人负责这方面的事,不用学的太努力。现在翻了半天,看起来好像还行,但还觉得不足:“够庄重吗?”

    礼部尚书小心翼翼的说:“和以往的大行皇帝一样,没有皇太弟扶灵的先例,臣直接挪用了皇太子的礼制。”

    “再庄重一些,天下百姓只举哀一个月吗?六哥让你们节俭,没让你们敷衍了事。”

    礼部尚书立刻跪了:“罪臣愚钝,求殿下明示。”

    林玄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不满的,没事找事的说:“祭品里的甜食太多了。仪仗序列应该再增加一些,为什么没有纸扎的麒麟。现在万物萧条,土地上冻,要在七个月内下葬,哪里来得及营造宫室?”

    礼部尚书:“是是,是是是。殿下容禀,不是罪臣不考虑土地上冻的事,而是……七月下葬乃是太-祖皇帝制定祖制,轻易改动不得。倘若殿下轻易改动,恐怕将来的官家引为规矩,大兴土木修造陵寝,于国有害。”

    林玄礼攥着拳头气了一会:“也罢,你说的在理。就依此办理。”

    接下来去陪着向太后、朱太后、刘皇后吃中午饭,三人相对默默无言。向太后也没想到他能当皇帝,又不想看到朱氏成为太后。朱太后一直都想当太后,可这又是儿子的遗诏。两位太后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一桌子素菜,以豆腐木耳香菇为主。

    林玄礼食不知味的一扫而空,起身道:“臣告退。”

    “等等。”刘清菁突然叫住他:“佶儿,你要当皇帝了,王繁英要入驻中宫,我移居到哪里去?”

    林玄礼不怎么在意这件事:“神宗皇帝的嫔妃居所之中,还能挪出一座宫殿给你。”

    刘清菁有些生气:“真是人走茶凉,也不用再哄你侄女玩,你就不怕天下人说你苛待寡嫂?”

    林玄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社会人的做派拿出来,瞥了她一眼:“有些人说你红颜祸水,刮骨钢刀。我本不想把这种污名加在六哥身上,可你要是诽谤新君,恐怕这种说法压不住。”反正太医说确实和纵欲有关。唉。也难怪他着急,他都快三十岁了。

    刘清菁把银牙咬的嘎吱嘎吱响,悲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你,你这些年一直在官家面前装模作样,装作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林玄礼只是阴沉沉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向太后现在终于可以针对她了:“佶儿,孟氏被逼出家已有数年,我看她没犯什么重罪,现在该把她接回来了。”

    林玄礼瞥了一眼猛然愣住的刘氏:“娘娘说的是,此事容后再议,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做。”

    这招太妙了!绝对不可能把孟氏接回来,那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以后只要刘氏突然找事,就拿这招制衡。

    吃完饭又各自去丧礼上举哀。

    宗室、满朝文武都要参加声势浩大的丧礼。

    白天忙各种仪式,到晚上可以休息时,官员们起身就准备回去加班,朝廷高官都在这里举哀,只留下那些不够资格参加国丧的小官在衙门里办事,他一点都不放心。

    童贯突然走过来:“相公、枢密使,诸位尚书,请留步,郎君有事相邀。”

    “在哪儿?”

    “垂拱殿。”

    这八位国家重臣只好赶过去开会,路上用眼神相互询问,猜测是什么事。是对我们还没请他在灵前继位感到不满呢,还是急于询问朝政、国力、甚至是开战呢?在垂拱殿见面,必然是商议国政。

    林玄礼带着王繁英进了垂拱殿,侍卫虽然不赞同也不敢阻拦新君。

    大殿空旷,方才几名打着灯笼前后簇拥的内侍,轻轻的拿蜡烛取灯笼中的火苗,把室内蜡烛都点燃,照的明晃晃亮如白昼。

    王繁英也没说话,她还是挺吃惊的,没观察过兄弟相处的现场,不知道他们的感情这么深。

    林玄礼在垂拱殿里上下左右的晃了一圈,抖抖刮丝掉毛快要成流苏边的丧服下摆,随意坐在台阶上,往后一靠,看看房顶的藻井:“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哎,我得振作起来了,天下还等着我去征服。”

    主要是金兀术和粘罕,不能总这么意志消沉,还等着组装的更小更精确的座钟,需要编撰数理化课本,需要改革的军制。要做的事情太多,还都不能着急,回头先写一个十年计划出来。得发展海军,但是现在没钱了,挤不出来。

    现在可以写了,不怕有人偷看之后去告密。我没有危险了。

    王繁英搂着丧服裙子坐在他旁边:“嗯,想想你说过的,你说你二十岁时会有一个重要人物出生。”

    林玄礼瞬间支棱起来,甚至有点兴奋,捂着嘴小声说:“岳飞!岳飞还要两年就要出生了!”还有李纲!啊宗泽!渡河这次肯定渡河。我心爱的章楶现在不当经略安抚使了,可以回来和我见面了。鲁智深!这年幼的壮汉现在居然每天要回家见爸爸妈妈,还要上学,就算是现在想想还是很好笑。武松大概还是个婴儿?哎,他哥是真不容易。

    举哀的地点距离小朝会的垂拱殿不远。八名重臣进门时,正看见皇太弟和他那声名远扬的爱妃一起坐在台阶上,十一郎脸上有了些神采,不是往日那种憔悴而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玄礼站起身,拱了拱手,臣子们连忙还礼。“天色已晚,赐坐,赐茶。我长话短说,山陵使还没定下来,这事应该尽快做决定。等春暖时尽快修造帝陵。还有我六哥的庙号和谥号,可惜太宗的庙号已经被用了,我有意谥他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