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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这岂不是失信于人!万一辽人曾经潜入河北东路,见过我的样子呢?再者说,天下都知道我胡闹,非王小娘子不娶,你们俩假扮我们,能做出一副情浓意蜜的样子吗?本来打不起来,对面又不是傻子,看你们俩的样子还能看不懂?看懂之后呢?对面来的如果不是耶律延禧,认出了我也没什么,万一是呢!我约他见面,我派人假冒我,我要不要在烤炉里搁点炸~药啊?宋辽开战很好玩吗!老子为了给六哥筹措军费都他妈成奸商了,咱大宋那还有钱和辽国开战。王繁英,你他妈干点什么。”

    王繁英淡定的揣手围观:“谁让你找人冒充我。哦,冒充我行,冒充你不行?”

    守将,一个四十多岁的高大壮汉在旁边哭了起来。他无法选择,到底是真让秦王去参加这次危险的、未经批准、有可能被掳走的会面,还是冒着激怒辽太孙开始攻城的危险,让边关和边关之后的数十万百姓承担后果。

    谢璀拿手帕擦擦舌头:“我曾经作为侍卫,随同长官出使辽国,见过辽太孙。”

    林玄礼:“你们有些人主攻,有些人主和,就不能就事论事的分析一下情况吗!就算他们要攻宋,抓了我,敢杀我吗?他们敢攻宋吗?正在农时!辽主疯了让一个骄奢淫逸的太孙领兵来攻打大宋边关?辽国就他娘的很有钱吗?我,天纵英才,能言善辩,能文能武,还能烹饪美食,当今天下谁能冒充我?你儿子会炒菜吗?”

    在滔滔不绝的骂了他们小半个时辰之后,士兵回报说已经垒好灶台,修了烤炉。

    守将心累想死,但他分析的对:“王爷说得对。”

    秦王口干舌燥的喝了点水,被自己的侍卫放开了:“犯上作乱!!谢璀你照旧冒充英英,来抛个媚眼看看。嗯,就这副心眼小脾气大的表情就对了。更衣,和他约定时间。”

    到黄昏时分开始篝火晚会,火光很是明亮。被辽兵又检查了一遍的炉灶上,分别散发着奶茶香、炖肉香、以及挂炉烤鸭的果木香气。

    萧奉先:“哎呀贤弟啊,我身为辽朝太孙,其实平日里没有几个知心人可以说话。你看这位,这是我大舅哥。”

    林玄礼随手搂着谢璀的腰:“这位哥哥想必姓萧。这不巧了吗,虽说我没带着大舅哥,这是我还未过门的媳妇。我家娘娘不同意,我也只好带着她到处躲藏。”

    谢璀勉为其难的掩面笑了笑,伸手在他身上按照暗号戳了几下。戳一下是‘对’戳两下是‘没来’,戳三下是‘在旁边’。

    萧奉先和耶律延禧对视,齐声问:“她与梁太后孰美?”

    八卦,喝酒,喝嗨了起来跳舞。

    林玄礼醉眼惺忪:“哎呀,宋朝不兴在宴会上跳舞,这可真有趣。你教我?”

    一直喝到月上柳梢头,各自被扶上马,趴在马背上回去。

    林玄礼听着城门关闭,猛的坐起来,反倒把迎接、簇拥他的官员们吓得差点掉下去:“我没醉。”我只是很善于装醉。

    作者有话要说:    整一百章了。感谢诸位支持,这本书开篇有些仓促,节奏稍微有点没调整好,我最近的状态也有些不好,缺乏灵感在,拖延症发作,我感觉现在调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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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我为三陪之王

    吊炉烤鸭的色泽棕红,腌制了几个时辰十分入味,外皮酥脆,鸭肉柔润而不柴,酱料略带一丝酸甜,用的是桂花酸梅酱,极好的综合了油腻。

    耶律延禧喝的确实多了点,吐了一路,接过镶宝石的银壶,意犹未尽:“他那鸭子烤的真不错,可惜不是个普通的厨子。”不能和宋主索要他,只能要来菜谱。唉,好厨子的徒弟都不能做的一模一样,何况只有菜谱。

    萧奉先戏谑道:“他那‘小娘子’真是身高体阔,健壮凶猛,看着足有二十多岁,您可清秀多了,我真怕他对你意图不轨。”

    耶律延禧一阵醉笑:“他敢私通辽国?”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

    走了没二百步,就被几十人接住,簇拥着往大营方向撤离。

    ……

    林玄礼在开会时,顺手往桌上搁了一盒东西,接过旁人递来的热手巾擦了一把脸,醉眼朦胧,尽力坐的端端正正,比往日更努力的挺直腰杆,做出一副老子没醉的姿态。

    “辽国的福地八宝黏米饭。味道还真不错,比宫里做的还好吃。我问他加了什么,还说不知道,呸。灯火昏暗,切一块送到厨房去,叫厨子瞅瞅这里放了什么东西。”林玄礼喝了两口甘草陈皮醒酒汤,还是半醉半醒,虽然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但稍微有点迷糊:“我估计有糯米栗子青丝红丝枣泥豆馅儿,还有点奶油。枢密院的命令到了吗?应该差不多啊,耶律延禧也不敢开战……可能我们还得喝两顿。谢璀,你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谢璀下午捏着嗓子用一种轻弱耳语又温柔的声音偶尔说几个字,其他时间都不吭声,又怕妆花了,不敢靠近火堆,时刻戒备对方,又要收拢肩膀摆出一副小娘子的姿态,也不敢多吃多喝,就在秦王手里喝了两碗酒,还被他摸了摸腰,现在浑身发酸,筋骨都难受。“卑职告退。”

    守将红着眼睛,像个大棕熊一样拉住秦王的手:“幸好您安然无恙。”

    林玄礼笑着点点头:“让你们担心了。”

    守将:“臣已经将秦王今日所为,具结上表。”

    林玄礼当时就笑不出来了,干干巴巴的说:“应该的,理当如此。好了,趁我还没醉倒,我尽量复述一下耶律延禧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王繁英一直在旁边站着,以‘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秦王情人但表面身份只是普通朋友’的身份混在这里,拦住他:“你喝了酒,谢璀和李提辖又没喝,哪用你复述?快回去睡觉。将军,等整理好手稿,明日再让郎君过目。”

    守将:“正该如此。”

    林玄礼被拖走之前高呼:“耶律貌似不会攻城,可别放松警惕!什么都说不准!我是装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越来越放肆了!”

    侍卫指挥使也加入了抬走秦王的队伍中,一左一右把人弄进卧室里。童贯高蜜赶紧上前伺候。

    十一郎和对面的辽太孙聊了将近三个时辰,通篇没有一句正经话,全是各种各样的闲话,其中包括辽太孙和他大舅哥说起苏轼历年来赞美十一郎厨艺的词,还能随口引用,又拿苏词做集句词,辽太孙还预定了一副苏轼的墨宝。

    “苏学士……真是著名。”

    卸完妆的谢璀和李提辖在复述时极其认真的说了一个时辰,互相补充,万无一失,除了当时两位贵人怎么在野地里斗舞没法描述,剩下都说了。

    谢璀再次重复:“自称萧奉先的那人,就是辽太孙。卑职不会认错。”

    守将发了半天呆:“十一郎只是秦王……那可是太孙啊。”秦王身上又没有家国重任,他本职工作是当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可爱弟弟,现在所做的其他事,都是自告奋勇,可是辽太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继承辽国,延续国祚,辽国的领土比大宋还大一些,他怎么能这样胡闹啊。

    整理好一起给官家发过去。

    次日清晨,林玄礼醒过来之后回忆了一会,貌似一直到睡觉时都很清醒,吧唧吧唧把小豪猪亲醒:“幸好你昨天拦住我,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会说什么。”

    王繁英微微一笑,捏住他的脸:“还没退兵呢,你别着急。”

    “嗯~~你占卜一下什么时候能退兵。”

    “不用算也知道,三日之内。”

    起床时就得知了河北西路得到命令派兵支援的消息。吃着早饭时,看到耶律延禧又送来一封信,约会见面。

    林玄礼吸溜着羊肉小馄饨,多搁了点醋,开胃提神醒酒:“还来?我可拿出哄我六哥的态度哄他。”[他是开心啦,爽啦,我捧着他聊什么话都能接上,还能让他叨逼叨的舒服,我这个身份地位哄他有效果加成,他身边多少个帮闲,就算比我能说善道,可大宋的秦王冲他甜蜜一笑,那就不一样。]

    [他多舒坦啊!我还得琢磨他的脾气,不露痕迹的观察他的情绪和兴奋点,这么多年了,早就忘了怎么陪客人聊天,咱当年虽然陪聊但不陪吃陪喝陪跳舞啊…也不是没有,陪富二代客人喝过酒。]

    [请称我为三陪之王!]

    ……

    辽主耶律洪基年事已高,正因为老了,才放心不下眼前这个唯一的继承人。骄奢淫逸,轻浮傲慢,甚至还有些没来由的目空一切和懒惰。他默许太孙带兵直扑边关,知道宋朝没能力反击过来,而且一直以来都一个潜规则,如果只是攻占对方边城、劫掠但没屠城,就不至于开战,宋夏宋辽都是这样。就让孙子练习,让他看看宋朝亲王是怎样骁勇善战,让他试试攻城夺寨的滋味,也让他知道一下统兵十万需要考虑的多么周全,以后再选将时不会轻易被骗。

    没有规定太孙要做什么,看看他会怎么做……只要不死他就是注定的继承人。希望这次能让耶律延禧认识到国家和战争的意义。

    收到了宋朝使者送来的国书,辽主满脸的若无其事:“哦,无意开战,只是他出去狩猎,春狩可不应当。拟旨,叫他回来。”

    宋使慷慨陈词说了许多大道理,上升到国际关系角度。

    耶律洪基慢悠悠的说:“小孩子淘气嘛。赵佶也淘气,到处跑,太孙和他是同辈人,不免沾染了一点脾性。”

    宋使戛然而止,心里恨不能掀桌。这么甩锅合适吗!!合适吗!!秦王怎么了!!秦王把命都压上了!我以前弹劾他,回去还得弹劾他,但是你们辽太孙真不行。

    能屈能伸的忍了下去,完成官家的嘱托,劝说辽主撤兵两国重归于好。

    ……

    官家旨意、枢密院的命令一起到来,官员们忙着洗脸刷牙摆设香案接旨。

    林玄礼在等待接旨期间,撩谢璀玩:“你看你,自从给我当侍卫以来,一言不发,跟我交手时不论我用几分力气,你都能和我平手结束。我知道你觉得屈才,觉得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无处实战,只能给一个游手好闲的王爷当侍卫,哎,我要是你我也委屈。”

    谢璀硬邦邦的说:“不敢。”他嘴角往下撇,眼神看起来非常不满,但偏偏长得还不错。

    王繁英慢悠悠的喝茶:“十一郎,你昨天干了什么?”

    林玄礼嬉皮笑脸的问:“昨天坐在我身边,被我搂着时,感觉怎么样?耶律延禧或者萧奉先,他俩之一还夸咱般配呢哈哈哈哈。”

    王繁英:“哈哈还有这事?”

    咔吧咔吧。

    是谢璀捏紧拳头发出的声响。

    林玄礼顿了一下,想到他不敢打我:“呃,哈哈哈我跟你讲,我夸英英花容月貌,似月里嫦娥,辽国那俩都用‘你是脑子不好还是瞎了’的眼神看着我。”

    王繁英模拟了一下那种眼神:“是这种吗?咦,哪里是月里嫦娥,分明是砍桂树的吴刚。怎么有点像个男的?哈哈,古时候的美男子貌若好女,夸你秦王的情人,就说英俊不凡?”

    一边说一边掐他,你有毛病啊,谢璀除了面相不好之外什么都好,别让钟馗的遗憾重蹈。

    林玄礼笑的腹肌痛:“我突然想起来,我早就该和向娘娘说,咱俩成婚之后,她更有可能把你扣在宫里,逃出宫没那么容易。也不知道这次传言会变成什么样哈哈哈。”

    侍卫指挥使谢宝频频收到弟弟貌似凶恶实际上是求救的目光:“呃,郎君容禀,我这个弟弟天生就长成这么一副脸,也是天生的不爱说话、语气凶恶,小时候因为对家大人沉着脸翻白眼,被打了数十次不止,后来发现是天生如此,这才饶了几次好打。也因此仕途受阻,人见人厌,虽然马上步下的功夫都很好,也只是在禁军中做了一名教头,难得提拔。是章相公栽培卑职,卑职一点私心,拉了弟弟过来一同效力,他对郎君并无不满,反而佩服得很。”

    林玄礼心里一软,他和这个侍卫指挥使更熟一些,到处跟着走。想想自己也是过分,还挺无聊的,可能是心态有点飘了,我这不是站着身份高贵欺负人嘛:“我也发现了。哎,我这样逗他笑,他都不肯笑一笑。”

    谢宝叹气:“舍弟不笑的时候只是脾气坏,一笑起来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家大人特意请了相师端详他,相师说了他以后不会违法乱纪,这才将信将疑的继续这么着。”

    完颜宗翰就静静的站在旁边装壁花,暗中观察秦王和他的下属们。

    众人谈笑了一阵,等霸州大小官员都收拾的干净整齐,熬夜开会的痕迹一扫而光,按身份品级的高低跪在香案前接旨。

    官家也担心来回路上有三四天的时间差,消息不能最新最准很要命的。吩咐了三种可能:第一,如果太孙非要见赵佶,也真是要见赵佶,城中官员一定拦不住佶儿,他一定会出去。晓谕侍卫指挥使谢宝,等辽兵退兵十天之后立刻把他绑回京城。

    第二,如果辽太孙扣住了赵佶不放人,不要急于出城迎敌,城中兵力不超过两万人,敌不过对面至少八万大军,就算叫开城门也不开。

    第三,如果要见人是虚,攻城是实,希望官员们同舟共济抗击辽兵,安抚民心。

    林玄礼瞅了瞅谢宝,感觉他正在摩拳擦掌打算把自己打包带走。就大摇大摆的带着后方厚土生春店的超豪华全款大礼盒,继续出城和耶律哥哥见面,喝酒打牌吹牛扯淡。

    旷野上的风还是有些大,这次双方都带了大坐屏挡风,立在荒野之中。辽太孙带了羯鼓和萧,林玄礼带了古琴。

    古琴和羯鼓合奏,背后是半新不旧的城墙,眼前是荒原、山川和森林,身旁还有酒香和熏香。

    双方各自带的两名从人都只好起身跳舞。

    林玄礼一拍琴弦,非常摇滚的晃晃头:“这是玄宗之乐啊,是盛唐之乐。”

    耶律延禧和他探讨了一会吃喝玩乐,深深的叹了口气:“常有人跟我说,你在大宋朝廷之中,有虎狼之心,深不可测。孤王这两日见你,正好比他乡遇知己,难分难舍。只可惜我得回去了,有生之年倘若能请你去宫中游览,与孤把臂同游,共赏美人,那才是人生幸事。”

    林玄礼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哥哥不能多留几日吗?哎,都是规矩误人,倘若早知你与我如此投契,我还在城里迟疑什么呢?”

    谢璀:……您的爱好一直都是练武、赚钱、打仗。

    古芳:什么时候改成喝酒、出名、花钱、睡男男女女?

    等到夕阳时分,耶律延禧长叹一声:“唉,我该走了,有缘再见。”爷爷还在皇位上,他还不能彻底为所欲为。

    林玄礼喝了好几坛酒,心中高喊一声‘耶律老板别走’,一把拉住他的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好歹看完了这夕阳再告别。”

    金光铺满山脊,又照出成群的马匹,温暖如火焰,璀璨似黄金,荒原上的夕阳美不胜收,天空中有些云朵,都被一点点的染成金色。

    林玄礼似有意似无意的感慨:“相聚日短,分别时长。等回到京城,哎…再也没有像你这样志趣相投的人和我作伴。是辽主叫你回去吗?唉……”

    我真的好单纯好不做作。

    耶律延禧也被眼前这一幕美到了,他平时可没有闲心和人到草原上喝奶茶吃甜点看夕阳,什么壮美不壮美的,没有工作还没娱乐活动吗,歌舞打猎不好玩吗看天发呆干什么:“不瞒你说,我这次前来,真不是为了攻城。只是来吓一吓你,看看人人称颂的秦王是什么样的人。陛下常常夸赞你。”大概每个月能夸两次!!

    林玄礼盯着他的眼睛:“我让你失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