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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这算是招揽吗?(上)

      刘瑜对着章惇略一示意,暗示自己心里有数,让这梁焘说完就是。

    一个眼神,对于刘瑜和章惇,却就足够传递很多信息了。

    这么一眼过去,章惇便不作声,稳稳地坐着品茶。

    “先生大约会以端明殿学士,出任永兴军路马步军都总管、安抚使、兼知永兴军府事。” 梁焘大约是跟章惇吵怕了,很直接就切入了主题,“先生的意思,是想教子瑾同赴永兴军,以为臂助。”

    接着他还再抛出一个条件:“先生言道,若得子瑾臂助,或于修史,也有益哉。”

    这话一出,章惇和苏轼都愣住了。

    司马光要修通鉴,这个大家都知道,但听这意思,司马光是打算以此为条件,来让刘瑜就范。可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啊,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大夫来讲。

    所谓人生三不朽,立言立功立德。

    修通鉴,不就是立言么?

    当然了,按正规释义来说,“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也就是真知灼见,才能流传百世云云。

    得了吧,就别扯了,司马光修这通鉴,只要成了,必定就是流传千年不朽,谁都知道。

    如果司马光愿意捎带上刘瑜,那这压根就不是一个能拒绝的诱饵,哪怕明知是诱饵。

    而对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来讲,没有人能比刘瑜更清楚,通鉴给司马光带来的历史地位和成就。

    千年以后,有不知道章惇的,有不知道文彦博的,有不知道曾公亮,甚至不知道韩琦、富弼等等这些英才的。真的很少有不知道司马光,一个是他砸缸,一个就是资治通鉴。

    “先生要派什么差遣给在下?若是太过重要,只恐在下才疏学浅,不能胜任。”刘瑜微笑着拱手问道。

    “大抵就是让子瑾到永兴军安抚司勾当公事兼勾管机宜文字。主要是先生还没到任,一旦到任之后,只怕先生的精力,还是放在修通鉴上面,到时下面的公事,还是要凭仗子瑾去打理。”梁焘张口就来,其实在座几人都知道,除了第一句,其他都不见得靠谱。

    说白了,就是让刘瑜去永兴军给司马光打个下手,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情报这一块,给刘瑜管。其他的说了也是白说,刘瑜要真相信了,以为一去永兴军,司马光真的就一心修史,把公事都让他去操持,那就是想得太多了。

    刘瑜摸了摸鼻子,却是笑了起来:“名不正,言不顺,不若这经略安抚使,就由在下为先生分忧?”

    此言一出,梁焘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章惇暗暗冲着刘瑜挑起大拇指,苏轼却就摇头苦笑起来。

    无他,因为刘瑜这事,正好切中一个点。

    经略安抚司,设经略安抚使一人,担任这差遣,有一个条件:“以直秘阁以上充,掌一路兵民事。”

    当然,安抚一路兵政,通常以知州兼充,品级也要太中大夫以上才行。

    但不好意思,刘瑜就是直秘阁。

    也就是说,原则上,他有资格去当这经略安抚使的。

    当然他只能称主管某路安抚司公事。

    反正司马光很忙,到任了也要忙修史,那不如这经略安抚使就由刘瑜来当好了?

    梁焘就呛住了,这哪里是他敢点头的事?

    所以他便笑着岔开了话题,只是在言语里,不断提起司马光对刘瑜如何推崇和信重等等。

    不知道的,听着这话,还以为刘瑜是司马光的私生子呢。

    刘瑜陪着他坐了一刻钟,却就端起茶杯在手里:“还请梁兄代传,我是极仰慕先生的,能到先生麾下学习,固所愿,不敢请耳!若是先生有命,我虽才学不足,也愿上折子,自请出任永兴军路帅司!”

    帅司,就是经略安抚使司。

    这大宋年间,当上经略安抚使,也就可以称大帅了。

    手下官吏、官场来往,便能称帅使、帅座、帅台了。

    刘瑜这话放出来,就很明确了。

    机宜文字,他是看不上了的。司马光要把他拘在身边,以防他出中枢之后,刘瑜又搞出什么事,使得友邦惊诧。刘瑜可以答应,去司马光手下办差,没问题。但司马光得把经略安抚使这个差遣拿出来给他。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吧。

    那司马光去干知道?司马光以什么身份去知永兴军府事?

    到时一旦刘瑜不听司马光招呼,到底是听经略安抚使的,还是听知军的?

    所以,这就是一种婉转的拒绝了。

    梁焘也只有苦笑着起身,与刘瑜和章惇、苏轼见了礼之后,无奈辞去。

    “子瑾,你这么对涑水先生,不太礼貌,我以为是不太好的。”苏轼沉默了一阵,开口对刘瑜说道。

    章惇不以为着冷哼了一声,刘瑜连忙按住他,对苏轼拱手道:“子瞻,我若真去涑水先生麾下办差,还有活路么?”

    望着窗外正在清扫院子的奴仆,苏东坡不禁长叹了一口气,的确,司马光是摆明了针对刘瑜的,若是刘瑜去了永兴军路,那日子绝对是不好过的。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起身拍了拍刘瑜的肩膀,抬手对着刘瑜和章惇作了一揖,便转身匆匆辞去了。

    “痛快!今日来,本来就是听着这消息,想教子瑾小心的,谁知入门就遇着这厮。”章惇倒是开怀,不过他还是为苏轼做了辩解,“子瑾,子瞻也有他为难之处,他向来的性子,跟你我不同。”

    “我怎么可以去怪他?我是担心他的大嘴巴,胡乱说话给自己招祸才是真的。”刘瑜摇了摇头,又起身邀章惇到书房去长谈,他和章惇还是向来聊得比较投机的。

    但章惇却摇头道:“今天怕是不行,家里还有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