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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到底是在战场多年的,这点人手如何能够伤的了他?”秦嬷嬷上前燃着香,屋内檀香的味道越发浓郁了几分。

    “恒亲王府固如金汤,本宫如今连个丫头片子都奈何不了。”温声细语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听的外间的太子妃心中一片冰寒。

    前段时日恒亲王府闹刺客,原来是姑母?

    拿着画卷的手发凉,屋子里,秦嬷嬷将檀香凑到烛火旁,又道:“是主子您着急了,奴才早就劝过,过犹不及,如今陛下正是怀疑您的时候,您此番动手矛头一下子就指向了您。”

    如今不说是再派人过去,只怕稍微有点动作,恒亲王府的眼睛都要看过来,到那时候淑贵妃再次崛起,恒亲王手握兵权上位,可就真的没皇后什么事了。

    “本宫如何不懂?”

    皇后跪在地上,面上满是寒霜:“七年前的那场大火根本熄灭不了本宫的恨意,如今只听到是洛家二字就心中做呕。”

    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温柔绝美的一张脸。

    时隔七年,这人还要来恶心她。

    手中的木鱼声停了下来,皇后跪在地上轻声一笑:“这位洛乡君的脸不像她姑母,但性子却依旧让人厌恶。”

    她垂下眼睛,开口淡淡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脚底生寒:“在恒亲王府动不得,那就等人出来。”

    “本宫要将她的皮,一点一点剥下来。”

    第156章 装病 你我皆是笼中鸟

    外间,拿着画卷的手收紧,她见识过姑母太多的样子,却是没想过姑母会这样心狠。

    活生生的要剥掉一个人的皮!

    她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里屋,隔着两道屏风,最里侧的小佛堂中,秦嬷嬷点着香的手就是一顿。那张苍老的脸立马偏过头,眼神瞬间看向门口:

    “谁在那儿!”

    跪在佛堂面前的皇后也立马跟着扭过头。

    太子妃被声响吓得还未开口说话,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就走了上前,朱红色的大门被人猛然一拉开,太子妃呼吸一顿,却是看见一张熟悉又苍老的脸。

    “太子妃?”

    秦嬷嬷的那张脸上,狠厉的神色瞬间就转变了。面上的阴沉眨眼就缓和下来:“太子妃来了怎么不通传一声?”

    皇后在小佛堂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跟着,外间守门的奴才早就被支走了。她这一下,不过是明知故问。

    太子妃刚被吓得不轻,面上至今还有些泛白。

    “娘娘在里面,太子妃进去吧。”

    秦嬷嬷侧过身子让太子妃进去,一双眼睛却落在她身后的丁香身上。丁香站在太子妃身后,察觉到那看过来的眼神,手心开始发凉。

    那眼神落在她身上狠狠看了许久,直到她浑身上下都没了温度,这才一点点放开。

    屋子里,檀香味越发地浓郁,太子妃坐下来捧起茶盏低头喝了一口,才察觉到手中温度渐渐地升暖。

    “你来做什么?”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皇后便极少让太子妃过来。虽是不说,但因为元承徽有孕之事,姑母的确是对她失望了。

    太子妃捧起桌面上的茶盏暖了暖手,深吸一口气过了好长一段时日才道。

    “今日天气好,写了一副字过来想让姑母看看。”正对面,皇后眼中扯出一丝轻笑,她穿着素衣,素面朝天的一张脸上未施粉黛,摩挲着手中舍利子佛珠走上前,颇有一副出尘脱俗的味道。

    “姜承徽是你求本宫保的,如今人也是你动的?”

    太子妃打开画卷的手就是一顿,姑母这话直接将她挑明了,半点脸面都没给她留。拿着画的手僵了好一会儿,她将打开的画又一点一点收了回去。

    “她知道得太多,我只能让她死。”

    姜承徽越发疯癫,什么话都敢说,若是哪一日将之前的事说出去,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

    “杀了人再抛到别人门口。”皇后低头喝了口茶,再拿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一石二鸟,想法倒是不错。”

    招数虽是老了些,但胜在能用就成。

    可惜了,太子却是连夜过去将人给救了下来,如今别说是陷害人,自个儿的屁股擦不干净。

    太子妃见状,面上也有些难堪,却还是立马跪下:“求姑母救我一命。”皇后低垂着眼帘,没去看她,撇着手中的茶盏,淡淡的道:

    “太子对那个女子,倒是宠爱得紧。”昨个儿晚上在东宫发生的事,如今半日的工夫都不到,皇后娘娘这儿就知晓得一清二楚。

    太子妃对这事半点不奇怪,只跪在地上点着头回答:“玉良媛的确受殿下喜欢。”如今不怕宠,怕的是太子殿下对她是当真动了心。

    “姓玉?”温声细语的嗓音开口,皇后徐徐道:“名字与太子也相配。”

    皇后垂下头,瞧见她面上的眼神渐渐地收紧,过了有一会儿才勾了勾唇角:“太子喜欢,倒也是她的福分。”

    太子妃猛然抬起头,皇后喝了口茶,直接道:“你先回吧。”

    她被扶起来,几乎算是浑浑噩噩地回去的。秦嬷嬷送着人回来,她年纪虽大,但脚步却是十分的轻盈:“就太子妃与她身侧的宫女听见了。”

    “那丫环是从侯府带过来的,暂且能留她一命。”

    皇后喝着茶,随即抬起头,又问:“太子如今是只去那个玉良媛那儿了?”

    太子与太子妃不合,皇后娘娘一直着急,可这越是着急倒越是弄巧成拙起来。秦嬷嬷点了点头,道:“殿下很喜欢那个玉良媛。”

    见皇后面上有些难看,秦嬷嬷想了想,又问:“您要是不放心,要不让人过来见见?”

    皇后揉着眉心的手顿住:“先处理掉那个碍本宫眼的。”至于旁的,倒是不着急,左右都在皇宫中,早晚有一日会见到。

    手中的茶水香味有些淡了,皇后抿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听说那女子是太子从外面带回来的。”

    “是。”

    秦嬷嬷走到她身后,捶着肩膀点头道:“是殿下去年从扬州带回来的,出身却是特意满住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太子妃那双漆黑的眼神越发的晦暗,放下手中的茶盏,她声音低沉的听不出情绪:“从扬州来的?那本宫便越发不想见了。”

    ——

    合欢殿上下彻查,一夜之间死了两个小太监。

    翌日,玉笙一大早还未起身,素嬷嬷便走了进来。她挑开帷帐,用金丝钩挂住,低下头的时候面色有些僵硬:

    “外院一夜之间死了两个小太监。”

    玉笙本还未清醒的脑袋瞬间就吓醒了。睡眼朦胧的眼睛抬起头往素嬷嬷那儿看去:“我院子里的?”

    隆冬的天一清早起来彻骨的寒,素嬷嬷点着头,面上还有些僵。

    “两个在院子外面打扫的小太监,年岁不大,才入宫没几年。”一根麻绳捆住脖子,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就没了条人命。

    素嬷嬷的唇色有些干枯,颤抖了好几下才接着开口:“尸体旁边留下了一封信,说是那日瞧见姜承徽自个儿摔了下去,因胆小不敢开口,这才酿成如此大错。”

    “没脸活下来,更加怕连累主子,这才一命换一命。”

    玉笙那张脸,是真的难看了起来,她这合欢殿接二连三的死人,两小太监上吊留下这封信看似将她撇清了关系,但字里行间她的嫌疑人却是最大。

    她搜查在前,两个小太监自杀在后。明里暗里的都像是她逼迫人自杀的一样。

    放在被褥上的手收紧,玉笙的手握成了拳头大小。素嬷嬷也知晓其中的利害,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主子,现在该如何是好?”

    一大清早就出现这么大的事,再过半个时辰人都醒了东宫上下都瞒不住了。

    “先派人禀告内务府。”玉笙闭上眼睛想了想,又道:“请沈太医来,就说我那日跪得太久,感染了风寒,关紧合欢殿的门不宜出去见客。”

    清早的太阳最盛的时候,东宫上下的人也陆续的醒了,人还未完全清醒呢,合欢殿死了两个小太监的事就闹的沸沸扬扬。

    姜承徽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

    众人一脸的好奇,纷纷想着进去看,可合欢殿的大门却堵得严严实实的,谁也没能进去。

    屋子里,玉笙正抱着小手炉坐太师椅上。

    一早起来,她面上满是寒霜,对面的沈清云正翻看着手中的医书。他半个时辰过来就被堵在这儿了,如今人也没能出去。

    “内务府过来将两人给拉走了,说是没有挣扎的痕迹,人的确是上吊。”

    玉笙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这要是他杀,再加上那封信,接二连三的死人,她是怎么也洗不清了。

    “你有些紧张。”

    前方的沈清云转过头,同时将手中的医书给放下。

    玉笙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小手炉,过了会儿才点头:“是。”在这皇宫中,有些东西不是清者自清的。

    沈清云这样的人做事极有分寸,张弛有度,点到即止,虽是开了口,却是让人不察觉到冒犯。

    玉笙心口的一块石头落下来,对着沈清云想了想,又道:“多谢你帮我。”沈清云帮她带玉箫出皇宫,今日一有事他也便立马赶了过来。

    两人相处一年,关系虽不亲密,但也却是无形之中一对好友。

    “你瘦了一些,要多吃些补补。”轻笑一声,沈清云放下手中的书。玉笙看着他那长袍下一巴掌就能握住的腰,到底还是没忍住:

    “你……你跟姜世子……”开了个头,玉笙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姜承徽是姜世子的庶妹,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同根而生。

    沈清云如今却又在帮她,玉笙虽知道人不是自己杀的,自己无错。

    但关键的是姜世子如何想?

    对上沈清云的眼神,她还是道:“你俩是什么关系?”

    沈清云那张脸生得实在是让人难以挪开,不说话的时候泛着一股清丽的冷,可笑起来却又是泛上了惊人的艳色。

    “枕席之欲……”她面无表情,说的极为认真:“上下床榻的关系。”

    玉笙一口气,差点儿被这话惊得没缓和过来。她左右看了眼,幸好三七不在这儿。她深吸一口气,自己可谓是从未听过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他……” 不说沈清云也要娶妻生子,就说小侯爷听闻也二十出头了:“日后他若是娶妻,你该如何是好?”

    两人在一起,不明不白的,姜世子倒是家大业大,风光无限状元郎,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沈清云?

    玉笙的眉心紧紧拧成了结,沈清云却是笑了笑:“那我求之不得。” 他若是娶妻,自己也能自由了。

    背着药箱,他低着头,侧脸白得发光:“几年前他想过,可惜了没娶成。”

    对上玉笙担忧的神色,他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想开口的欲望越发多了一些。他垂下眉眼,摊开掌心又一点点地握住。

    “就像几年前我逃了,也没逃走一样。”

    她与玉笙,皆是笼中鸟,掌中雀。不同的是,玉笙能使出浑身之力将这困住她的牢笼变成适合她居住的安乐窝。

    而太子殿下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