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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艳三娘见凌云釉在地上滚来滚去,吃力得躲她的鞭子,存心戏耍她。软鞭或落在凌云釉脸畔,或落在她腰侧,偶尔几次又落在她身上,凌云釉中了好几鞭,后背的布料被软鞭打穿,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十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卞松月方才受的那一下夹着艳三娘五分气力,是以缓了好久才能动一下,看到凌云釉被戏耍得极为狼狈,她咬咬牙,端起从凌云釉腰上摸来的连弩,对准艳三娘连发三箭。

    艳三娘反应十分快,扬手一挥,三枚木箭并排被她挽在衣袖里,而后长袖一甩,只听铎铎铎三声,三支木箭齐刷刷钉入地下,位置正好在卞松月的腿旁,得亏她闪避及时,那箭头才没直接钉进大腿里。

    艳三娘右手持软鞭卷着凌云釉,左手袖口飞出红色水袖卷起卞松月的腰肢,两手向上一抬,凌云釉与卞松月双双被扔出门外。

    两人飞出绣阁落在生着白花的花丛里,凌云釉落地时冲劲太大,双臂都搓进了土里,肋下被土里的石头撞得生疼。

    她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趴在花丛里没力气起来,脸颊两侧都沾上了泥土,又觉有什么东西膈着颧骨,顺手去抓,看清了手里抓的东西被吓得一激灵,脱手甩了出去,听到“啊呀”一声,卞松月正捂着额头痛呼。

    原来是她扔出去的东西刚巧打到了卞松月的额头,凌云釉没有功夫去关心她有没有被自己砸傻,扒开白花根部的土,只见黄土之下惧是白花花的头骨,一根青色藤蔓从头骨空洞的眼眶里穿出来,和其他藤蔓绞做一团。

    卞松月身下不仅有头骨,还有骷髅架,她的手肘被骷髅架尖锐的断面戳伤,鲜血滴在白花上。看着这一幕景象,不禁瞳孔猛缩,惊惧得顾不上手上的伤。

    这片洁白胜雪的花朵下,不知埋了多少具美人骸骨。

    艳三娘摇着细软腰肢款款而来,绯红面纱已经重新戴回了脸上,好整以暇得站在花田之旁,欣赏着满地的白花,“素莲清娆,白骨生花,这白骨滋养出来的花,确实比寻常花要美一些。”

    凌云釉的凤微落在花丛里,艳三娘瞧见,并不弯腰去拾捡,而是曲起五指,凤微咻得飞起,被她吸进手心里。

    指尖刃和凤微都不在,凌云釉现在两手空空,却是没计再使了。

    艳三娘拔出剑鞘丢在一边,食指在刀刃上抹了一道,“嗯,不错,挺锋利,正好可以用来剥你的皮。”

    她踩着被凌云釉与卞松月蹂-躏过的白花,蹲在凌云釉身边,掂高她的下巴,“知道剥美人皮是从哪里下刀吗?”

    “美人皮剥得好不好,第一刀很关键,先在你脑心上开个口子,然后将刀尖贴着头皮一点一点得向里推进,手不能抖,手一抖,刀尖戳破了头皮,这美人皮就沦为了次等。”

    凌云釉感受到刀尖抵在脑心上,早已吓个半死,动也不敢动,颤巍巍道,“三娘,咱们打个商量,方才是我不知死活冒犯了你,你看在我这张皮还能做一副四美图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先把我打晕了再说,我这个人不仅怕死,我还怕痛,你慢慢剥我的皮,我害怕得一动一抖,皮皱了也不好看。”

    艳三娘素来吃软不吃硬,见这丫头服软,便不再拿话吓她,“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吗?你们死在我手里也不见得就多吃亏。我剥了你们的皮制成绝世无双的美人扇,然后将尸体埋在骨生花下,让那花朵日日同你们作伴,总比做连二郎的羊强罢!两位姑娘生得明艳无方,死时自然也要灿烂之至,多亏你们都长得美,若是长得普通一点,可就享受不到这般待遇了。”

    说完将凤微扔进花丛,从袖中摸出一把指尖刃,比她们用的指尖刃要薄得多,和当初墨昀帮她料理蛇尸那把很像。艳三娘道,“你那刀再是锋利无比也派不上用处,要完好无损得剥下一张美人皮,还是得用我这蝉翼刀。”

    “艳三娘。”卞松月大嚷一声。

    艳三娘缓缓转过脑袋,“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心急什么?”

    卞松月勉力撑起身子,“你净剥别人的皮有什么用,自己也不能变美。我们苗疆有一个能令女人变美的秘法,你若是能放我们走,我就大发慈悲帮你一把。”

    艳三娘眼睛倏得一亮,“此话当真?世间真有能让人变美的秘法?”

    卞松月从腰间抽出骨笛,“当然,我们苗疆女子个个貌美如花,你当都是爹妈生来就长这样的吗?”

    艳三娘从未出过中原,不知苗疆女子是否个个都长得美,但此女却是美得令人妒忌,她的话也不由相信了三分。

    “什么秘法,你先说来听听。”

    卞松月一手握骨笛,一手将头发拢到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修长的脖颈宛如一截娇嫩的花茎,纵是满身狼狈也遮不住她惊人的丽色。“方才我那姐妹挑落你面纱,我瞧你肤色蜡黄,这便是关键所在了,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不管五官生得如何,肤色好了,人自然就美了。我可以用蝶蛊吸出你皮下的黑素,只需半个时辰,你的脸就能同我一般白净了。”

    凌云釉只见过紫蝶杀人,可从来不知还有这功用,料想卞松月是怕紫蝶不能一击得手,所以才想了这阴招。她那紫蝶只听到笛声才听使唤,遇到真正的高手,只怕还没等近身就被飞针钉死了,像绣房山柱上那只苍蝇一样。

    艳三娘眸色晦暗莫名,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半晌听她低低笑了一声,“原来是用蛊吗?从来只听蛊毒害人,倒还是第一次听还有这用处。”

    凌云釉和卞松月心里都咯噔一下,卞松月强作镇定,“蛊虫的种类千千万,有会害人的蚀心蛊,有催人发情的合欢蛊,还有能控人心智的情人蛊,就不许有使人变美的美人蛊吗?”

    凌云釉心下好笑:卞松月同她一样,与人动手不见得能赢,动嘴皮子可就说不一定了。

    艳三娘道,“你方才说的是蝶蛊。”

    卞松月脑子转得飞快,“蝶蛊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用美人蛊了,你当变美这么容易的吗?”

    凌云釉心道:我看对你来说确实没多难,娘胎里就定下了。

    艳三娘点点头,“听来也有道理。”

    卞松月心下大喜,腹诽道:丑婆娘,等我的紫蝶碰上你的脸,你就下黄泉同孟婆比美去吧!

    “不过听来也有些冒险,这样吧,你先在你的好姐妹脸上试过,若是真有奇效,我再来试也不迟。”

    卞松月在心里叫苦,这丑婆娘不是善茬,轻易还骗不了她。

    她回头望了一眼凌云釉,凌云釉正一脸凄苦得看着她,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卞松月转回脸,看着艳三娘道,“我姐妹本就生得肤白貌美,皮下没有黑素,蝶蛊能吸出什么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敢,又想变美,心里又害怕,还不如直接回去睡觉,在梦里当你的天仙美人好了。”

    卞松月这边进退不得,也不知道艳三娘能不能上当,忽然听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插进来,“哟,艳三娘,这是又要剥美人皮做扇子了?自己生得丑陋,就不许别人美,怪道说别人都叫你无盐女妖了。”

    凌云釉心说:谁起的名儿,也太贴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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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莲清娆,白骨生花”出自歌曲《剑隐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