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很清楚，那句话代表着什么。

    五十年的爱情啊，我心中感慨，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鬼七爷这次却什么都没有说。

    褚欢很不满，身子不停的扭动，噗嗤嗤的冒着黑烟。

    他强忍着六枚死魂钉带来的痛苦，血红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鬼七爷，吼道。

    “十五年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恨！我恨老天不公，我恨你的无情，更恨命运！”

    “我只是想她活着，我有什么错？你当年为什么要阻止我，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褚欢的故事很简单，听起来也很简单。

    他有些口不择言，讲述的也有些乱。

    可我听明白了，作为当事人的鬼七爷肯定也明白。

    一段陈年往事，仿佛就呈现在我的面前，也正是这段故事，才导致了暗卫的内乱。

    鬼七爷沉默良久，幽幽的一叹。

    “我们是暗卫，王家暗卫。”

    褚欢怒吼道！

    “虚伪！还不是你贪生怕死，青梅去送死，而你却享受着名誉，鬼七，你是最虚伪的小人，我问你，若当时你是我，你会如何做！”

    我看向了鬼七爷的背影，他再次一叹，抬头看着褚欢，说道。

    “什么都不做。”

    褚欢愣住了，然后癫狂的大笑，目光看向了我，说道。

    “我褚欢尊重老主人，尊重王家血脉，今日少主当面，我褚欢有什么说什么。当年我欲打开阴间门户，去阴间救活青梅，救活那个深爱我的女人，少主认为，我可有错？”

    我摇头道。

    “无错。”

    褚欢继续问道。

    “若是少主是我，会如何做？”

    我回道。

    “可能会跟你做一样的选择。”

    褚欢哈哈大笑，目光忽然深邃起来。

    “那少主认为我应不应该这样做？这一切是不是这个虚伪小人的错！他应不应该阻止我？”

    一连三个问题，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褚欢的心境。

    他很想知道答案，带有很深的执念。

    我目光复杂，久久都没有给出回答，最终只说了句。

    “对不起。”

    褚欢愣住了，然后收回了目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鬼七爷说道。

    “褚欢，少主的道歉你可满意？”

    “褚欢不敢。”

    “我知道你心里不仅对我充满了怨恨，对老主人，对王家血脉也带着怨恨，可对？”

    “褚欢不敢。”

    “你我相处五十余年，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吗，你执念太深，这么多年，你依旧没有看透。”

    “我褚欢是人，不是仙。”

    “褚欢，正因为我们都是人，才会做出人情的选择，你可知这决定，是徐青梅自愿？”

    “什么？”

    褚欢豁然抬头，眼中带着慌乱，带着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鬼七爷开口道。

    “当年最合适当阵心之人，其实是你，只是你当时有伤，性子冲动，我怕坏了大事，就一直犹豫不决。徐青梅是何等聪明之人，她主动央求我让她当阵心，本以她的实力还不足以担此大任，但她为了镇压鬼物，也为了你，用生命激发了自身的潜能，可事后也会身死道消。可以说，她的死，你有很大的责任，毕竟，她爱你。”

    褚欢怒道。

    “不可能！这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她怎么可能这么傻！你在说谎对不对，你说谎！”

    “我说没说谎你最清楚，她对你的感情你也最清楚，可你一直在逃避，你一直不肯面对这个结果，你把一切都推给别人，因为你怕。”

    “闭嘴！如果这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不是你贪生怕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而是青梅！还有十三名暗卫，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鬼七爷从始至终的平静，反问了句。

    “如果我死了，谁来主持大局？”

    褚欢讥讽的看着他。

    “还不是贪恋你统领的身份地位？”

    鬼七爷三叹道。

    “你错了，我何尝不知道那是一条条人命，他们都是好样的，为了斩杀鬼物，为了镇压阴阳之间的裂缝，为了老主人，他们不怕死，也甘愿去死。”

    “正如你褚欢不怕死，徐青梅不怕死，难道我鬼七就怕死吗？我们都不怕，死，也只是先后之分罢了。”

    褚欢愣住了。

    “褚欢，你可以说我虚伪，也可以说我贪生怕死，但你心里清楚，只有我活着，更多的人才能活下来，因为我是王家暗卫的统领。”

    一番话让我和褚欢全都沉默了下来。

    鬼七爷继续道。

    “我一直不跟你说，是等着你自己看透，是打算你自己走出来，可我低估了你的执念。我就想着有一天结束时，你我都可以解脱，起码可以不带着遗憾离开，但很可惜，你不但没有走出来，还让外面的小辈们相互争斗，皆是因为你。”

    褚欢忙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七爷背对着我，说道。

    “少主，你身上有很重的担子，寄托了老主人和二爷的全部期待，你要成长，不能被感情左右，所以这段故事，希望少主能从中明白一些道理。”

    褚欢怒道。

    “老东西，少主年少，有感情怎么了？你少在这里误人！”

    “世人七情六欲，皆可因感情喜怒哀乐，但唯独少主不行。”

    鬼七爷说的很郑重。

    “感情会成为你的累赘，你要一路杀下去，因为时间不多了。”

    我心思一动，皱眉问道。

    “我不能知道？”

    “时机未到。”

    “我爷可曾跟前辈交代过什么？”

    “没有。”

    “重山只有这些事？”

    “这是我们的命，当然，最后还需要少主出手才行。”

    “我要怎么做？能否让你们脱困？”

    “我们没有自由，也出不去，我们要留下来继续镇守阴间门户。”

    褚欢神色一惊，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鬼七爷认真嘱咐道。

    “少主的血，我们的力量，可再次镇守门户十五年，也能给少主争取到十五年的成长时间，但我相信，少主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一切的隐患。”

    褚欢哈哈笑了两声，笑声中透着悲凉，沙哑道。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