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海站在那里，他手中两指夹着香烟，目光无悲无喜，看着额头留了一个弹孔的武金辉。

    武金辉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点希望，还有一点茫然。

    韩瑞放下持枪的手，长出一口气，对安海说道：“把他说的那么心软，还以为你心软了。”

    “他是挺可怜，自己觉得委屈，最后说不定还良心发现了。”安海抽了一口烟，然后吐出长长一道烟气，口中说道：“可他真的可怜么？他的事情，死了七个完全无辜的女孩，那七个女孩未来的事业和对社会的贡献，会比他的公司地位高很多，有些东西和意义，不是钱可以衡量。”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善良，活在世界上受尽了委屈，真正的底层如此，可是就连那些吃拿卡要无所不为的腐败高官，也会觉得自己善良委屈。”

    “再恶的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坏人，善恶论迹不论心，武金辉他做的事情，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听了安海确定的话，韩瑞点点头。

    他说道：“本来，我还觉得我报仇之后，会和文学作品里面描述的一样，短暂的满足后，觉得空虚，现在却没有这种感觉，倒是挺平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影响。”

    “呵呵。”

    安海一笑，他说道：“平静就对了，如果做的事情正确，就会平静，如果觉得情绪激烈，那一定是哪里不对。”

    “嗯。”

    韩瑞点头，他看了一眼地上武金辉的尸体，对安海说道：“不过，这家伙死的便宜了，我刚才居然觉得他有一种立地成佛的感觉，诶？你和他说的，是真心的，不是骗骗他？”

    “真心的。”安海点头，他说道：“你可以说我迷信，但是我很久之前就有一个感觉了，死亡不是结束。当然，死亡之后，未必会有什么天堂地狱西方极乐，但是我就是感觉，生命不灭，意识不灭。我杀武金辉之前说那些话，也算个人信仰吧。”

    “事不做绝。我相信死后定有世界，虽然不是传统意义的死后世界，或许每个人死后都会去不同世界……这个信念让我认为，人死时候的状态，会带到下个世界。”

    “虽然不知道武金辉去哪里了，但是尽量少一点戾气邪气吧……也算给别的世界做好事，人即便是十恶不赦，也要留一个机会，武金辉死了，他在这个世界的事就结束了，身死，至少给灵魂一个安息处，人就算十恶不赦，至少也留一线灵魂的生机，九死也要留有一生，事做太绝，让人死后都万劫不复，生生世世沉沦，不是我的道。”

    韩瑞摇摇头，说道：“你这话太玄了，勉强跟上……不过，你说的这个，算不算暗合经典老武侠里的什么九为极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九之类的道理？”

    安海一愣，然后笑了，说道：“你比我还会想，我没想过。”

    韩瑞哈哈笑笑，笑完之后，他好像想起什么，对安海说道：“那个，海岸啊，跟你商量个事呗？”

    “啥事？”安海看到韩瑞的样子，感觉好像有点问题，韩瑞这态度，怎么和被人开口借钱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呢？

    “那个，那啥，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韩瑞难得的有点吞吞吐吐扭扭捏捏，他对安海说道：“那啥，如果有一天，你要杀我的话，就直接动手吧，别跟我谈心谈人生，我有点虚你了啊……”

    安海眼神奇怪的看着韩瑞，韩瑞略心虚，他摸了摸鼻子，道：“咳咳，是这样的，看完你说武金辉，我有点虚你……你这道理讲的太霸道了，武金辉这么一个中年大老板，被你说的跟孩子似的又痛哭又磕头的，我有点怕啊……”

    “就你这能力，哪天你忽然要杀我，没等你动手呢，我就先虚了，心里得寻思一下是不是我哪做错了，要是你真说出来点杀，把我也弄武金辉这样又痛哭流涕的，当然，磕头认罪这肯定不会了，可有点丑，那啥，我是谁啊？我是韩瑞！死了也得死的嚣张潇洒点不是？被你弄成那画风就不是我风格了。”

    安海一听，不由乐了，韩瑞看他的表情急道：“我说真的呢，别当开玩笑啊。”

    安海摇摇头，说道：“武金辉这样，不是我口才好，而是我说的事情都是事实，他站不住，你又没伤天害理，我杀你干什么？”

    “有力量的，是事实，未必是我，你自己行的正走得直，怕我干什么？”

    韩瑞听了，想了想，点了点头。

    安海笑笑，拍了拍韩瑞的肩头，然后走到武金辉尸首旁边。

    安海在武金辉身上寻找一下，很快，从武金辉上衣口袋之中，摸出了一块东西。

    韩瑞看到安海拿出来的这东西，皱了皱眉头。

    安海找到的，是一个像是人偶兵人一样的东西。

    只是，这个人偶，形象极为古怪。

    安海看着这东西，皱眉思考。

    他没见过这东西，但是感觉是克苏鲁神话里的邪神有关。

    人偶是基本是人形，黑色，带着一点蓝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部分，虽然大体是人形，却有一个蝙蝠一样的头颅，章鱼触手一样的胡须，而且，这个人偶上有七个手臂。

    这七个手臂，左侧两条，右侧两条，然后后背有三条。后背的三条手臂更长，并且比人类手臂多了一个关节，两个绕到左侧身体前，一个绕到了右侧。

    这个古怪的人偶手上，抓着六颗珠子。

    看到这个珠子，安海和韩瑞就都认出来了。

    和闫晴给安海和韩瑞看的珠子，是一样的。

    安海看着这似乎有点古董感觉，却又显得太新的的古怪人偶，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没回头，对韩瑞问道：“韩瑞，你要求我去说服武金辉的道歉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没有？”

    韩瑞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像有一点。当时我有直接开枪的冲动，但是同时也有要他道歉的冲动，我犹豫了一刹那，然后选择了让他道歉认错。”

    安海听了，缓缓点了点头。

    他没和韩瑞说什么，但是心念也过了一遍当时的状态。

    安海思索一阵，忽然笑了一下，却又紧跟着神情严肃起来……

    #####明天三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