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已经死了，这些形式真的有用吗？”我呆呆的看着尸体，虽然看不到白布底下王成贵的模样。

    闻言，王硕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他应该得到的，王成贵同志在天有灵一定也希望自己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追悼会。”

    说罢，听着皮鞋厚重的声音，王硕出去了。郑雪跟陈东升站在一旁，我左右看了他们一眼，就属陈东升最为伤心。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泪水的痕迹，也没有哭得死去活来。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强忍眼泪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表达一切情绪。

    “小陈，你说当初我是不是该阻止张警官把你们调过来，这样你们就不会出事了！”

    “不，罗警官，这是我和成贵自己的选择。成贵没有白死，他死在了工作岗位上，我相信他一定无怨无悔。罗警官，我想再看他一眼，可以吗？”

    陈东升的声音略显得有些哽咽，我闭上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掀开吧，我也想看看！”

    随后，只见陈东升颤颤巍巍的掀开了白布，露出了整个赤裸的上半身。王成贵的身体僵直的躺在上面，脸色惨白里有一丝丝发黄。

    我几乎有些不忍心看下去，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将白布重新覆盖上。而在看到尸体以后，陈东升彻底控制不住，跪倒在地。

    我深吸了口气，摇头道：“小陈，你别这样！”

    “罗警官，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想跟成贵说几句话，我想，现在不说的话我……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在跟他说了。”

    闻言，我点头道：“可以，我们到门外等着。”

    说着，我便拉着郑雪的手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不禁叹了口气。一闭上眼就会想起王成贵的尸体，那样子真的让人无法不动容。

    从尸体上看，他生前受到了非常残酷的暴打，我无法想象他生前遭到了怎样的对待，死后那些伤痕，触目惊心。

    我背靠着冷冷的墙，回忆起了初次见面的时刻。郑雪站在我身边，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我：“罗俊，你别伤感了，你不是常说生死有命的吗？”

    “是啊，有些话说出来当然容易，但是一旦放在自己身边人的情况下，真没有说出来的那么简单。就说这王成贵吧，说到底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加入警局，然后出这么一档子事。”

    “别说了，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郑雪摇了摇头，说着将我硬拽出去说道：“别那么伤感了，出去晒会太阳。”

    说着，我就被她拉到了太阳底下。殡仪馆里面很清冷，不单单只有王成贵，还有很多因公殉职的警员，当然了，也有其他人，只不过这里的警员相对集中，而且占据了绝大多数。

    另外两个警员的追悼会也是在这儿办的，还有留守的警员在这儿。

    约莫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张警官匆匆忙忙的赶到，随之而来的还有刑侦队其他成员。一见到我，张警官立刻迈开了大步子走到我跟前来，沉重的说道：“你来了，王成贵的尸体……”

    “在里面，陈东升说要跟王成贵说几句话，所以……”我叹了口气，张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王成贵是个好样的，我们进去再说吧。”

    张警官协同一帮警员立刻赶紧去，我便跟在最后，怎么说也要再进去一趟。里面，陈东升的情绪已经恢复了，见到我们以后淡淡的招呼了一声。

    张警官走到陈东升面前，拍着他的肩膀，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你和王成贵是一起来的，你们的关系也很好，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陈东升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尸体：“成贵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要感谢您和罗警官，不然我们可能已经离职了。当刑警是我们的愿望，在我们当警察的第一天就已经想好，我们的命不是属于自己的。”

    “你说得很好，不过命是属于自己的，也要好好地保护。因为，当没了命以后，什么都无法办成。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没有保护好王成贵。这样吧，追悼会下午就开始，有你来主持怎么样？”

    张警官温和的问询，却见陈东升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我有一个恳求，希望您能答应我，这场追悼会延期。”

    “啊？延期？”张警官十分不解，陈东升点头道：“是的，延期吧。因为，我要为我的兄弟接替，帮他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任务，并且……我要帮他报仇，刻不容缓。”

    陈东升说的十分坚决，张警官一听，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吧，敌人太狡猾了。我之前考虑不周，小看了对方。王成贵就是前车之鉴，我不想你步他的后尘。我想过了，还是找一些经验老道的卧底。”

    “不，张警官，我希望您能给我一次机会！”陈东升的态度十分坚决，看了一眼尸体以后说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准备准备。追悼会希望能延期，同时不要太声张，低调举行。如果……我出了意外，我想……希望能跟成贵葬在一起。”

    “你真的决定好了？”张警官怔了一下，疑惑的问道。陈东升点了点头，坚决的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而且……已经跟成贵说好了。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听得见，我要帮我的兄弟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陈东升，你要想清楚啊，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做傻事。”我忍不住上前劝慰，却见陈东升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先回去见见父母和我女朋友，然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小陈……”

    “您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陈东升坚定不移，随即给张警官敬了个礼，张警官深深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的要求，我代表刑警大队向你表示感谢！”

    “感谢的话不必了，那我先……回去一趟。”

    “去吧，今天你都不要回警局了，明天再过来。”张警官温和的点了点头，在所有人的目送中，陈东升独自一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