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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第九十五章 我的私心

    他是一个抱着剑的中年道士。穿着一身暗青色的长衫,清俊的面容,有些瘦削,显得颧骨有些高。

    他双手抱剑,定定地站在石重阳和刘连彬的身后,高大的身躯。足足的高出他们一个头。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我,眼神里是满满的嘲讽,一只嘴角弯起,十足的冷笑面容。

    如果没有记错,他是那天在恶灵谷里跟我说话的道士。

    他认得郁廷均,也知道我。

    最后他还说,如果有时间他想给我讲一个故事。

    我一直就将恶灵谷里的事情,将一场恶梦封存起来,不愿意想起。可是,他怎么会从恶灵谷出来,还出现在这里?

    我看着他,差点惊叫出声,可是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先说话了:“你看上去。好像情况还不错。”

    这个声音很耳熟。

    我突然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在奶奶灵堂里,将我一爪提起来,让我失去了知觉的那个人。当时只觉得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现在看着他,听到他说话,才知道他就是那个骂那些道士蠢货的人,也是令石重阳他们三个人大出洋相的人。

    “卢苇你怎么了?”突然刘连彬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去,“你是不是看到么子了?”

    他们三个人知道我是能看到些特别的东西的。所以看到我的表情后,如临大敌地并成一排,都在背手挽着手势,像是准备出手制敌的样子。

    我这才知道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这个道士。

    看着那个青衣道士那傲然的表情。我知道他们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见他两手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剑,似乎也并不想对他们下手,我立即对他们三个人说道:“你们去招呼客人吧。三个人都在这外面,里面谁看着。”

    “要送你吗?”

    刘连彬回身过来,伸手要拿我的包,“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必了。很轻。”我对他摆了摆手。

    然后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果然,那道士跟着我来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停下脚步,瞪着他。

    “当然是想跟你说点事了。”

    他怀抱长剑,偏着头看着我。其实他的长相与气质并不令人讨厌,可是因为知道他是恶灵谷的人,还有可能跟给奶奶做道场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合伙来欺负我和刘连彬他们。所以我看着他就没有好感。

    “跟我说什么?”我语气很不耐烦。

    很明显,我的态度激怒了他。他眸色一沉,长袍就无风自膨起来。

    就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平静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们不确定的事情。就你们刚刚讨论的问题。”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心里却很想听他说,因为他看上去也像个高人的样子,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贫道这些天看了,他们是死于恶意摄魂。说明这一教,的确是气数已尽了。”他接着说,“连一般的邪灵都压制不住,传到此辈,应该是没有道术了。”

    “如果真的像他们自己分析的那样,有人要针对他们,想灭他们的教的话,下一个就是刚刚那个清瘦的小伙了。因为,”他回头瞥了一眼正远远地眺望着我的刘连彬,“他体质差。且无真材实学。”

    我心里一紧。石家爷爷死去的前一个晚上,就跟我说过,刘连彬跟我一样的精魂精魄,易招厉鬼,一直是他爷爷在给他压制。现在他爷爷死了,可见确实危险。

    “他们有先师保佑。”我冷冷地看他一眼,记得在给我追魂的那天晚上,石家爷爷请师,请来了八九个。他们难道都不管的么。

    “你是说镇魂山十道士?”他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他们远没有这些后人们传的那么厉害。”

    说到这里,他眼皮一抬:“除了他们当中的老三,郁廷均。”

    我双手紧紧握拳,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问道:“你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他眼神闪了一下,反问道:“你认为我怀着目的而来?”

    “是的。”我答道:“你每次都提及郁廷均,让我相信你跟他是熟人。但你应该是他的仇人,因为你今天的这番话,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让我传话给郁廷均,让他出来解决问题。我不会上当。”

    他抱着剑,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无声地看着我。半天才弯唇一笑,“你想象力很丰富。我很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不听。”

    我转身就走。我很害怕如果他再说点有力的话,我真的会去找郁廷均,因为,刘连彬是一个我很想珍惜的人,如果他的命只有郁廷均能救,我或者不能做到熟识无睹,但是,郁廷均自身的麻烦很大啊!如果他出手了真的会遭天谴怎么办?

    所以我决定远离这个地方,我要眼不见为净。我不敢回头看刘连彬,大步飞快地走着,可是越走心里越慌,心里对他总有种亏欠。由于不想郁廷均有事的私心,让我对他可能遭遇的危险连说都不敢说。

    走上车后,坐在座位上,我将头捂在背包上,难过地哭起来。正哭着,听到有人在外面敲窗户,抬起头来,看到的竟然又是刘连彬。

    “卢苇,你怎么哭了?”他怔怔地看着我,一脸担心的神色。

    我咬着唇,半天才牵强地挽个笑容:“舍不得啊。”

    他推开窗户,将两个糯米羔递给我:“你早上吃得少,这个拿着。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呢。”

    我伸手接过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卢苇,路上小心。”他轻声地叮咛了一句,站开了点,对我挥挥手。以扑夹才。

    车子开动的时候,他又微笑着对我挥挥手,我再也忍不住,趴在窗户上对他喊道:“刘连彬,千万保重,不要落单!多跟石重阳在一起!”

    他怔了怔,随即又开心地笑了,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喊完了话,心里更加的空虚,因为……我还是没有告诉他,让他遇到危险开坛请师。我始终还是自私的心理,宁负了天下人,也不愿意他郁廷均有事。

    第九十六章 生死只在一瞬间

    车子开出小镇没有多远的时候,竟然突然熄火了。司机和他的副手都下车去检查了。

    我心里一烦,最讨厌的就是半路坏车了。有时候修不好,会等几个小时!

    推开玻璃,我将头伸出窗外,看到车下有三个人。司机和他的副手。都蹲着偏头看向车底,检查着什么。他们身后笔直地站着一个男人。

    我一愣,心道明明只下去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三个?难不成有个人下去的时候我没有注意?

    这时,那个男人绕过司机,上车了……我因为正留意着他,所以看到,他竟然连腿都没有弯曲,直接一跳就笔直地上了车!

    连忙将头从窗外收回来,正看到上车男子的正面——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人,面容清瘦,肤色苍白。因为太过瘦削,他的眼眶严重凹陷,看上去像两个暗青色的深窝。

    他眼神不灵活,冷着脸直直地往我坐着的后车厢里走了过来。离我只有两步之远的时候。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阴鸷。

    我听到自己浑身打了个哆嗦,一阵寒意迎面而来。

    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身子一转,就坐在了我的旁边,那种阴冷的气息,更加强烈地将我包裹起来,我往着车窗边紧紧地缩了缩,尽可能地与他拉开距离。

    如果是以前。我不会注意除了我身边的任何陌生人。更不会去猜他是什么人。可是毕竟经历了太多的诡异的事情,而且跟刘连彬石重阳他们混了好些日子,学会了用另一种眼神去看人。我现在,几乎是一眼就能够判断出来。他根本就不是人……应是一个夺取了别人的尸体的恶魂!

    司机二人走进车来,重新启动了一下车子,竟然成功了。一车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我却犹如置身于冰窖,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凉透了!我将窗户开到最大,心里想着如果万一发生什么情况的话,就跳窗户!

    车开着开着,突然,他抬起一只瘦得像鸡爪的手,往我的腿上搭来。我吓得将脚抬起来,惊叫着:“你要做什么?!”

    一车人都回头看着我。

    他的手终于又放了回去。

    我却依然将身体尽量地往窗边紧缩,整个上半身都往车外倾斜。

    虽然不敢看他,但是却又将眼睛的余光全集中在他的身上,以备他如果有什么动作的话。我好应对。

    他转过头来,像是在打量我。

    过了半天,他竟然开口说话了:“谁给你画的符?”声音嘶哑而阴沉。

    我怔了怔,他竟然能看到我头上的符,看样子他就是专门为我而来,而且是有备而来。

    我定了定心,大着胆子问道:“你是谁?”以扑鸟技。

    他突然低低一声怪笑:“一个不该死却死了的人。”

    我全身毛孔再次紧紧一缩,果然,他果然是死了却满怀怨恨的恶鬼。

    “你想要干什么?”我用力地压着我的心脏,再次吃力地问出一句话来。

    他嘿嘿嘿地再怪笑了几声,说:“想问你借一缕精魂,助我重生。”

    我连连摇头:“不要,我的符你解不开。真的,你不要徒劳!”

    他哼了一声,“我会让你死无全尸。”说着他再次看了我一眼,“魄散而魂飞。再厉害的锁魂术,也会不解自消。”

    “你应该觉得死得很值,因为有一车的人,会为你陪葬。”

    他的声音让我毛骨悚然,我向窗外看去,车子正在行一个下坡的路。下了这一段路之后,转一个拐,就会是一段平路。只是平路外面是千丈悬崖……湘西多山,公路大都从崇山峻岭中开凿出来的。

    “师傅!停车!”

    我尖叫了一声,站了起来,我靠着窗户,如果车要掉下悬崖的话,我肯定会成为一团肉酱!还谈什么尸!

    可是开车的师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半点反应。车子飞速地下着坡。

    “师傅!停车,危险!”

    我再次大声喊道,边喊边往车窗边挤压,生怕他抓我。可是他却定定地坐着,僵硬的嘴角似乎带了一丝嘲笑。

    “不好了,车刹失灵了!”

    这时司机回头惊慌地喊了一声。

    顿时一车人都如同炸锅,尖叫惊喊来。

    “将车门打开!我们跳下去!”

    “跳窗,快!”

    “车门打不开!跳窗户!”

    ……

    刹车失灵,车子不受控制的话,拐不了弯,就会一冲下崖!

    一个接一个的人,都尖叫着往车外跳。他安定地坐在我的旁边,也没有去阻止那些人。可是就在我要往窗户爬去的时候,他却伸手抓住了我的一只脚,冰凉的手指,死死地扣在我的脚腕上,我整个人就卡在窗户上,动弹不得。

    车下坡的速度,极快,那些还来不及爬窗的人,已经哭成一片。就连司机都已经弃车跳了下去,我眼看着悬崖越来越近,心知这次真是一死难免,也崩溃了,大声尖叫着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他嘿嘿地怪笑几声,“哭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你的阳气本来就不多了,死也是很快的事情。掉下去,痛,也不过一瞬间。不要怪我,因为我也死得很冤,我就是被人设计,死无全尸……嘿嘿嘿,嘿嘿嘿,上天欠我的,应该还给我……”

    我没有去听他说话,只感觉到一种冷意从脚上被他扣住的地方,慢慢地浸透到了全身,我全身都像结冰了一样,像是已经没有了血液的流动。我听到心跳似乎也已经开始变慢,好像要开始停博了一样。可是脑子里却突然闪现出一张俊美的脸来,使得变慢的心跳,猛地一抖,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郁廷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