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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一旁的清竹低着头不说话,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郁泉幽半死不活的靠在病榻上,满脑子都是那一日在诛仙峰之上发生的场景。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察觉到清竹的不对劲。

    数日之后,她终于能够动弹,而大月宫的绝音殿却传来了哀鸿遍野的钟鸣声。先魔君沐言与先王后驾崩的消息在一瞬之间传遍了整个魔界。而这样的留言背后有着更可怕的恶意。坊间竟流传起是新王后将先魔君与先王后杀死的流言,只叫大月宫的人议论纷纷。

    郁泉幽从病榻上起身奔去绝音殿时虚弱无比。看着躺在灵台上不动生息的沐言与白羽,心中的害怕恐惧淹没了她的悲伤与痛苦。从此以后,帝玦当真只有玄七一个亲人了...只是因为她同官芸柔的私怨。又是因为她....?

    她跪在灵堂前痛不欲生。看着满屋子飘白的绫缎,她失神的跪坐着,心间留下的只有不断缠绕的恐惧,自责与悲伤。

    她这样不吃不喝的跪在灵堂前三天,一点也不顾腹中孩子是否能够坚持的下去。清竹在一旁气的直跳脚,却也拿倔脾气的她没有丝毫办法,能够给的呵护只有在她身边同他一起守着灵堂三日。

    郁泉幽认为这是她作为白羽的媳妇该做的事情,这样披麻戴孝也解不了她心中深深的罪业。她这般枯等在灵堂前,一直等到帝玦从蛮荒回归,直到那人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看着灵堂上的一切时,她才有所察觉。

    不知是多年来的熟悉感,还是因为身后那人身上强烈的情绪让她发觉身后的不对。

    郁泉幽颤颤巍巍的转过身,便瞧见穿着一身墨色衣裳的帝玦站在门前,神情呆滞的盯着灵台上放置的两具尸体看。

    她心中恐慌起来。那人渐渐将枯朽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明明是一双她熟悉至极的眼眸,可郁泉幽却不由得的颤抖起来。那双眸中带着多少绝望,她怎会看不出来?

    “郁儿...”一声呢喃的叫唤,让郁泉幽心间一紧。她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魂魄,跌倒着摔在绝音殿前。可门前的人却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他是过于平静,还是已然疼到无法言语。她无从知晓。只知道那人充满绝望的眼眸之间缓缓归于平静。就这样平静淡然的盯着郁泉幽看着,没有丝毫波动。

    他冷静的可怕。冷静的不像她所认识的帝玦。

    郁泉幽仓皇的从地上朝着帝玦爬过去,脸色苍白无比。她紧紧牵住帝玦的衣袍,软弱的唤了一句,“帝玦....”

    她太想要他的怀抱,想要他同自己说一声,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男子面对她哀求般的叫唤声,竟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郁泉幽不知道帝玦怎么了,可这样安静的他叫她无比的害怕。她在想,是不是帝玦也相信了外界的流言,相信了是她害死了白羽,害死了沐言。

    她不知脑中为何会出现这些想法。只是第一次觉得帝玦那般居高临下的表情让人绝望,让人窒息。

    “帝玦...帝玦...对不起...”郁泉幽下意识的觉得外面的流言都是真的,真的是她害死了白羽与沐言。就是她,如果不是她,他们便不会死。

    她被强烈的自责与愧疚不安包围,逐渐将自己卷缩在角落里,难过至极。

    就在两人沉默的站在绝音殿门前时,守在绝音殿偏殿的玄七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瞧见门前呆呆站立着的帝玦,脸上露出十分欣喜的神情。可转眼一看便只见郁泉幽也坐在他的身边,于是一脸悲愤厌恶的朝着帝玦哭诉着跑了过去,“哥哥...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只怕也要见不到玄七了....”

    这话说的十分蹊跷。引得郁泉幽皱着眉头抬起眼,呆滞的朝着沐玄七看过去。

    “哥哥...嫂嫂她...嫂嫂她实在是太可怕了...哥哥...父亲母亲是死在嫂嫂手里的,外面传言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相。哥哥,是嫂嫂将父亲母亲退下了诛仙峰...哥哥!是嫂嫂!我当时亲眼瞧见了...哥哥!你一定要给父亲母亲报仇!哥哥!”

    沐玄七断断续续的哭着,喊着,闹着。似乎将事实描述的那样清楚明白。只叫郁泉幽哑口无言的蹲在帝玦的身边,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玄七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丫头前两天才来安慰自己,说不是她的错,为何今日却在这里对着帝玦说是她将沐言与白羽推下了诛仙峰...

    帝玦看着哭泣不止的沐玄七,默不作声。可郁泉幽却能感受到他身上越来越深的寒气。那寒意叫她瑟瑟发抖。

    “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沐玄七?”一声浅淡的询问声,让一直哭闹不已,痛苦不已的沐玄七抬起头。她十分坚定的对帝玦说道,“我知道,哥哥!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哥哥,你相信我,凶手就是嫂嫂!”

    郁泉幽惊慌四措的抬起头,朝着帝玦看过去,她拼命的摇着头。她无措的看向玄七,似乎眼前这丫头不是她所认识的沐玄七。她压着声音沙哑的同沐玄七说道,“玄七...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企图伸手去拉扯沐玄七的衣裳,却被那丫头机灵的躲过。这丫头十分严恶的同她吼道,“你不要碰我!你这个凶手!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郁泉幽只感觉心间疼痛不已,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玄七会变成这般嘶吼痛苦的模样?明明不是她将他们推下去的...为什么...?为什么玄七要同帝玦说谎...?

    站在门前的男子几乎摇摇欲坠。她慌乱的扯住帝玦的衣袍,眸中是绝望与仓惶,“你相信我,我没有...”

    “就是你!哥哥,你不能就这样饶过这个女人...她...同我们如今有着血海深仇!哥哥,你究竟是相信你的妹妹还是她!”沐玄七彻斯底里的吼叫着,脸上的愤恨之情不绝于此。

    帝玦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沐玄七终于发泄完,痛哭完,才哑着声冲着身后的抚孤说道,“带公主下去。”

    沐玄七恶狠狠的瞪着郁泉幽,却还是乖乖的听了兄长的话。她掩面痛哭,伤心欲绝。甚至需要抚孤上前来扶住才能够站稳。沐玄七的转身离开,却让郁泉幽与帝玦之间平添了更加诡异的寂静。

    郁泉幽恐慌的朝着帝玦看过去。这个男人平静的不像话。她知道他只是在抑制,“帝玦...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良久,身边呆呆站着的男子缓缓蹲下来,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我相信你...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郁泉幽浑身发抖,朝着他的眼眸看去。那双冰冷的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她惨淡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帝玦那张惨败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冷然,却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我相信你。父亲母亲的死绝对不是你害的。”

    她紧紧拉住帝玦的衣襟,几乎痛到快要窒息。她乞求般的看着他,一双白皙的手始终发着抖,“你看着我...用你的眼睛看着我...你当真相信我么?”

    他缓缓的将眸转了过来,朝着郁泉幽看过去。

    这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波动。深不见底,只叫她心中恐慌害怕。

    “我相信你,郁儿,你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相信你。”帝玦嘴中一直重复这样的话,眼眸却越来越冰冷,只叫郁泉幽愈加寒心。

    她几乎绝望的推开帝玦,冲着他挣扎着嘶吼着说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她朝着绝音殿外狼狈不堪的逃了回去,藏在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

    跌坐在灵堂前的帝玦毫无气息的靠在门框上,目光痴痴的盯着灵台上的两具尸体,惨笑着同他们说道,“父亲...母亲...我怕是又要走上不归路了...”

    淡淡的呢喃声却回响了整个灵堂间,叫人听的浑身发麻。

    郁泉幽逃似的冲进玲珑殿之中,小腹便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她几乎痛的晕倒在寝殿门前。若不是清竹发现的早,她腹中的孩子便当真是要保不住了。

    她就这样昏迷了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可待在绝音殿的帝玦却像是没有听到这消息一般,两耳不闻,三天三夜,愣是一次也未曾去见过郁泉幽。

    她在睡梦中烧的迷迷糊糊,一直挣扎着呐喊着不是自己。守在她身边的清竹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不是滋味,终究是忍不住心中愤怒,一人怒气冲冲的朝着绝音殿冲过去,便想要找帝玦算账。

    灵堂之上,活的人模鬼样的帝玦跪在殿前。半死不活。清竹气急败坏的揪住他的衣襟怒吼道,“你是聋子么?她病成那副模样,你当真不去看她?”

    帝玦僵硬的转过头朝清竹看过去,“有你在...她不会有事...”

    "你...!你当真要这样做?"清竹很气愤,却也似乎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