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在供台前徘徊，用虚妄之眼洞察。

    我体内天机轮旋转，古字不停融到双目里，也来回在神殿里扫视，目光落到那玉狐雕像上的时候，眼里的古字有变化，里面像是有东西。

    菡萏见我眼睛发光，学者她的样子到处看，忍不住笑道：小样，你还能看出点什么不成？

    菡萏说着还伸手来揉我的脑袋，一脸的不相信，以为我是在闹着玩。

    她的质疑让我有些不开心，哼了声，赌气问她说：我看不出来什么，你又能看出来什么？

    虚妄之眼是独特，不过主要能力是在对术法的推演上，这里到处都是神纹覆盖，虽说已经暗淡，但好歹是完好的，不可能被她透视。

    菡萏见我不服的样子，在我脸上揉了下说：越大越有脾气，还要起面子来了？

    她经常欺负我，不过都是独处的时候。在外人面前，哪怕是小时候，她都不会当面呵斥我。唯独一次吼我，事后她专程给我道歉。

    眼下的质疑，也只是夫妻间的质疑，不是真的看不起我。

    我哼了声，盯着她，让她说说看到了什么。

    菡萏不会跟我争这种气，何况她还是那种不会说谎的一类人，见我等着回答，扫视四周说：我看不出什么，不过狐族很怪异，到时候带上韵儿去神界，希望能弄清楚其中缘由。

    菡萏说完，笑盈盈的故意问：你呢？看出什么了？

    她逗我玩，想让我出糗。

    不过我看玉狐雕的时候，眼里的古字有变化，感觉里面有东西。我有些拿捏不定的说了出来。

    瞎蒙。菡萏白了我一眼说道。

    真的。我急忙辩解。

    她不想跟我玩闹，毕竟劫难刚过，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转身就要带着我离开。

    我有些气不过，嗔怪的说：你就是不相信我。

    话音落，我手里的小木斧对着玉狐雕就劈了下去。菡萏吓了一跳，第一时间把我拉到身后护着。

    白玉九尾狐的雕像咔嚓一声轻响，被小木斧劈出了一条裂缝。只是我出手太快，小木斧的气刃又太过锋利，没有立刻裂开。

    但裂缝里顿时就有金色光芒溢散出来，很柔和，不像是伤人的力量。

    即便如此，菡萏还是很戒备，毕竟这里是供奉天尊骨骇的地方，有可能藏着杀机。

    我有些等不及，这里也不可能在出一个大圣，就算出现什么变故，菡萏也不惧。于是又劈了一斧，把玉狐彻底劈开。

    九尾狐雕像是中空的，散落的玉片里，有五颗发光的神印。

    咦，还真有东西。

    菡萏有些惊讶，看了我一眼。我得意的扬了扬下吧。菡萏轻轻一笑，低头捧着我的脸，在我嘴上吧唧的嘬了一口，算是奖励。

    她拿了神印，跟我解释说：神印有些类似阴阳印记，都蕴含着法则，但神印比阴阳印记还要珍贵，因为它只有死亡的大圣灵窍里才会有，而且还不是每个大圣都有。

    我听到这眉头微皱，还没有被五块神印冲昏头脑，而是问：如此说来，神界死过五个大圣？哦不，很可能比五个还多。

    菡萏点点头，不过又说：但也可能是上古时期死的，神印被保留了下来。

    她话音才落，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是韵儿，她眼圈红红的，哽咽的说：不是上古，而是近千年内被杀的狐族大圣，一共是七个，留了五块神印。

    我跟菡萏都有些迷糊了，九尾狐在上界不是地位很高，怎么大圣还会被猎杀？

    韵儿抹了把眼泪说：我也不知道原因，但这是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跟我说的。五块神印里，有两块是我爸妈的。我爷爷以前是圣人，我爸妈出事后，他才强行散掉修为，带着我到了清灵世界。

    避难？

    我相信韵儿现在说的话，因为着小丫头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在九尾狐妖坟冢坑过我一次，但知道她的身世后，我也释怀了。

    毕竟在这世上，有些人注定是不能让自己死的，面对危险的时候，她们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我也不可能从道德上去要求她必须救我，我对她的恨，只是印象的好坏。

    只是如此一来，狐族的存在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菡萏问韵儿说：你知不知道是谁杀的你爸妈？

    问及伤心事，韵儿刚抹去的泪水又流了出来，不过小丫头很硬气，只流泪，没有哭出声，声音有些生硬的回答菡萏说：我爷爷从来不和我说爸妈的事，那时候我也不记事。

    菡萏闻言没有在追问，不过整个神界就三个大圣，有能力杀大圣的只能是大圣。不过越是简单越不好查。大圣出手，肯定是干净利索。暗查被发现，那就是杀身之祸。

    菡萏沉默了会，跟韵儿说：过几天你跟我们一起去神界，到时候我帮你查。

    韵儿说：上界因为有三个强大的大圣，所以分成了三个势力。北方是赤城州，被神族杨家掌控。东边是风铃川，是一个女大圣的领地，那女大圣生平最恨男人，因此风铃川也禁止男人出入。南边是神界渊，被巨灵神族大圣的掌控下。

    我听说女大圣的领地上不许男人进去，想调侃几句，结果韵儿接着就说：我们狐族大多生活在风铃川，想要弄清事情原委，就得从那里开始。而且神界很大，是清灵世界的几十倍。

    大我倒是能理解，因为那崩碎的仙界，看起来也十分浩瀚，巫界同样大到无边，估计七界都不会小。

    只是她的意思，是我不能跟着菡萏了？

    菡萏是想把我带在身边的，闻言迟疑的说：童童，要不你就别去了？

    要是在之前，我会选择去妖界，跟着白无双混。但现在巨灵神族跟三眼神族已经起了冲突，不去搅乱一番感觉少点什么。

    而且比起打打杀杀的妖界，神界的机缘应该更大。

    想到这里，我说：我回去把吴德接出来，然后和王胖子我们三人一起去神界渊。

    菡萏眉头微皱，韵儿说：神界太大，分开恐怕要很久才能碰头，你们会很危险。

    没有神印，那就不是危险，而是找死。但神印可以伪装气息，甚至是释放出来的力量都会变成神力，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菡萏见我已经决定下来，也就没说什么。何况也不是现在就要去。她回头又问韵儿说：神界只有三个方向？

    我这才想起来，韵儿没有说西方。一个界，不可能只有三个方向。

    韵儿也是我们问才想起来，眉头微皱的说：我听爷爷说过，西方是禁地，大圣都不敢窥测，没人涉足过。

    大圣都视为禁地？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韵儿点头说：嗯。不过西方也没有生灵，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些都是爷爷以前偶然提过。

    交谈下来，小丫头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菡萏把五块神印拿出来，问她能不能认出她爸妈的气息，小丫头盯着看了会，指了指其中两块，估计上面还有残余的气息。

    菡萏留下那两块，递了一块给韵儿，剩下三块给了我。韵儿眼圈红红的，跟菡萏说：谢谢姐姐。

    菡萏笑了笑，算是回应。

    我收了神印，安慰韵儿几句，也没有多说，毕竟靠嘴，抹不平别人心里的伤。

    出来到外面，菡萏开始调息，她损耗了不少皇血，对身体有一定影响，不过我也没问。

    傍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有人渡圣劫，声势浩大，不过在第五道雷劫的时候就失败了，魂飞魄散。

    圣劫的成功率很低，是道途中的一道坎。不过在道途畅通的喜悦下，失败也不是那么可怕。

    那人失败后，立刻就有数个走到生命尽头的老半圣御空散开，开始渡劫。

    其中两个在三连劫的时候失败，被磨灭。有四个在前面就撑不过去。但五大世家的两个老半圣成功了，成圣的瞬间，庞大的生机就让他们恢复到了年轻时的容貌。

    两人回来，脸上带着兴奋，开始传授经验，不做任何隐瞒。

    菡萏和我都只是看着，渡劫死亡无法干预。

    凌晨的时候，又有十个半圣渡劫，都是年纪大的，这次有三人成功，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很了不起。

    三人落下，压住兴奋，在前面两人的经验上又做了补充。

    往后两天里，时不时有人渡劫，成功率都不是很高，面对高死亡率，有人退缩。不过也没人去勉强他们，自己的道，自己选择。

    第三天的时候龙虎山和昆仑的几个半圣渡劫，我大伯也在其中。

    整个过程都远远观看，难免有些紧张，还好大伯是幸运的，跨过了这一道坎。

    昆仑山的老妪也渡劫成功，她没有调息，成圣后第一时间落到我和菡萏身边，开口就说：昆仑虚有现世的迹象，昆仑山的人还得出去一趟。

    然后不等菡萏开口，她就对所有人说：昆仑虚如果出世，昆仑山会与诸门派分享。

    我算了下时间，跟吴德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顺便跟沁雪他们一同出去。

    不知道现在的吴德，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