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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可她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母皇好不容易生下的小弟弟,却会被人说是怪物?

    而且父君将襁褓藏在斗篷里,很是紧张的样子,握着她的手掌中满是细汗。

    他们一路避开岗哨和华灯,像是做贼般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寝宫,径直进了云漪之前让人布置好的婴儿房。

    早有乳母在候着,云漪认得她,前几天在常宁殿还说过话,她是提前选好的五个乳母之一,但奇怪的是今夜常宁殿却只有一个。

    永昌君将襁褓交给了乳母,乳母转身坐到摇篮前的椅子上,背对着他们解开衣襟,给嗷嗷待哺的婴儿喂奶。

    嬷嬷蹲下身将她抱了出去,让小宫女送来热水和面巾,一边给她擦拭手脸,一边柔声道:“公主今日受惊了。”

    云漪忽又想起了方才在常宁殿时的无助和恐惧,忙拉住她的手问道:“为什么她们说小弟弟是怪物?为什么不肯喂他?还像看守犯人一样看着他,他那么小,又不会自己跑掉。”

    嬷嬷不由顿了一下,眼眶一红道:“小皇子太可怜了,若非生在皇家,或许……或许也不会……”

    “他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他生病了吗?”云漪神情焦灼地问道。

    嬷嬷低下头去,轻轻叹了口气道:“也不算生病,他就是、就是有些地方没有长好,公主没见过别的婴儿,自然看不有何区别。其实、其实也不是很严重,也许以后就长好了。可惜生在皇家,很多事都会被冠以凶吉之兆,罢了,公主还小,并不明白这些。”

    婴儿吃饱之后,就躺在云漪以前睡过的摇篮里沉沉的睡着了。

    云漪原本想去看他,但嬷嬷说有永昌君在,谁也不敢动他的,而她的确太困了,于是就回到床上去睡觉了。

    天还没亮,她忽然被人上抱了起来,睁开眼睛竟看到神情紧张的永昌君。

    “父君?”云漪揉了揉眼睛,困惑道:“怎么了?”

    第49章 往昔(下)   昔年因为早夭的弟弟,她曾……

    永昌君手忙脚乱的给她穿上衣服, 将她抱到了摇篮边的椅子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郑重叮嘱道:“你母皇已经醒了,下旨要召见为父, 为父现在就要去见驾。好孩子, 你乖乖在这里守着,一定要记得, 任何人都不能把弟弟带走,等着为父回来。”

    云漪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道:“好。”

    “一定要记住,漪儿, 谁也不能把弟弟带走,”向来从容淡定的永昌君满面凄怆,声音颤抖,反复叮嘱道:“你一定要记住别让人带走他, 否则他就没命了。”

    云漪大吃一惊, 从椅子上跳下来问道:“为什么?”

    永昌君没有回答,整了整仪容, 匆匆转身出去了,云漪想追出去问, 可是想到他的叮咛,只得站住了脚,费力的把椅子往摇篮旁挪了挪, 爬上去坐好。

    小小的婴儿蜷成一团, 双手举在脑袋旁睡得正香。

    云漪看着他,心头的恐惧、担忧和忐忑渐渐都消散了,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胖乎乎的小手, 软软的、滑滑的,她凑过去嗅了嗅,他的皮肤上带着淡淡的奶香。

    她左看右看,只觉得爱不释手,这样的小孩子怎么会是怪物呢?

    可她也实在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没有长好。

    他此刻已不再是浑身赤裸仅裹着襁褓了,而是穿着她初生时的小衣服。

    她掀开小被子,就能看到他软乎乎的小脚丫。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脚,这才发现他有六只脚趾,但这似乎也没关系啊,平时穿上鞋袜,谁会知道小皇子比别人多生了根脚指头?

    婴儿动了一下,慢慢醒了过来。

    她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姐姐把你吵醒了。”

    婴儿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望着她,云漪轻轻握住他的小手,甜甜道:“小弟弟,我是姐姐,你要记住我哦!以后我天天陪你玩。”

    婴儿冲她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云漪觉得心头软软的、甜甜的,有弟弟的感觉真好,要是再有个妹妹就更好了。

    这一刻她心里万分期待时间过的快一点,她想要听他亲口喊自己姐姐。

    “等你长大了,姐姐就带你去外面玩。”

    她给婴儿拉好小被子,裹住他的小脚,道:“不过你就算长大了,也没有我大。以后我上学了,你就在宫里等着我。我回来后会把先生教我的都教给你,这样你就比别的小孩子懂得多了。”

    婴儿自是听不明白她的话,只是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瞧着。

    过了会儿,他忽然不耐烦的蹬着腿哭了起来。

    睡在隔壁的乳母被吵醒了,匆匆奔了过来。

    “他是不是饿了?”云漪问道。

    “半个时辰前才喂过,应该是尿了。”乳母笑着道,俯身将婴儿抱到一边准备给他换尿布,宫女已经捧来了温水。

    云漪好奇的跟了过去,看到乳母手脚麻利的拿掉湿尿布,接过干净的布巾蘸了温水,轻手轻脚的给婴儿擦洗着。

    当她把婴儿翻过来时,对面捧着铜盆的宫女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铜盆摔落在地,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云漪惊的往后跳了几步,诧异道:“你怎么了?”

    宫女捂着嘴巴,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

    云漪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看到了婴儿光溜溜的小腿和腹股沟下与自己不同的部位,她当然知道男女有别,但并不清楚区别在何处,这会儿才算勉强明白了过来。

    她想着宫女应该也和自己一样,第一次看到和女孩子不同的身体,所以才受了惊吓吧?

    她不由笑着推了推她,道:“真没出息,他是男孩子,自然和我们不一样,至于吓成这样吗?”

    宫女神情怪异地望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有说。

    乳母神色倒是很平静,“再去准备一盆水吧!”

    宫女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方才的动静有些大,所以嬷嬷披衣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不由得微微皱眉。

    再看到云漪竟然也在,很是惊异道:“公主,天还没亮,您怎么起来了?”

    云漪打了个呵欠,道:“父君让我守着弟弟,不能给别人带走。”

    收拾好一切后,乳母就回去睡了,嬷嬷陪云漪在摇篮边守着。

    云漪见她神色极其紧张,不由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嬷嬷抬眼朝窗外瞧了瞧,勉强笑了一下道:“没有,我没有害怕。”

    云漪便不再问了,一心一意关注着睡着的婴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曙色渐渐漫过窗边,天亮了。

    嬷嬷站起身,将殿中所有灯烛一一熄灭,还没来得及坐回来,便听到外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就见昨夜常宁殿那名女官领着几个侍卫,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她先上来朝云漪行了礼,眼神越过她落在了摇篮里,不等云漪开口,便道:“我们奉陛下之命,前来带走小皇子。”

    云漪立刻跳下椅子挡在摇篮前,仰起头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女官犹豫了一下,道:“自是回常宁殿,那里有专人照顾。”

    “我父君呢?”云漪心生警惕,瞟了眼女官身后那几名侍卫,竟都是生面孔。

    女官又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永昌君自是在他的清光殿啊!”

    “撒谎,”云漪抬手指着她道:“你既是奉了母皇之命,定然是从寝宫过来的,怎会不知我父君被母皇传唤去了?”

    女官神色有些为难,道:“公主,昨夜永昌君擅自带走小皇子已是违制,求您莫要再阻拦,我们必须将小皇子带回去。”

    云漪紧紧护住摇篮,尖叫道:“父君没回来之前,谁也不许碰他。”

    女官望向嬷嬷,道:“公主年幼不懂事,你们也要抗旨?”

    嬷嬷脸色灰败,走到云漪旁边护住她道:“奴婢不敢抗旨,但身为公主的教养嬷嬷,她并无过失,自该维护。”

    女官冷下脸,回头道:“还不快抱走小皇子?”

    两名侍卫冲了过去,却被云漪使劲推开,怒喝道:“滚开,滚开,你们若敢碰我,母皇定会砍了你们的手!”

    侍卫们都没想到这样娇小的女孩,身体里竟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一时都惊呆了,求助似地望向女官。

    云漪又扑又咬,将他们狠狠推离摇篮,激动道:“谁也不许碰我弟弟。”

    女官正要上前,嬷嬷一把拦住她,叹息道:“真是陛下的旨意?”

    女官点头道:“陛下着太子殿下一力督办,否则我们又怎敢擅自行事?”

    嬷嬷凄然道:“既如此,我们这些人多半也活不了。”

    说话间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就见大公主云溁与太子云沛带人闯了进来。

    “云漪,你莫要撒泼,此事可由不得你胡闹。”云溁上前一把抱住云漪,将她丢到云沛怀里,道:“好好看着。”

    云漪又是撕咬又是尖叫,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甲兵带走了襁褓中的弟弟,就连嬷嬷和乳母等人也全都带走了。

    她在云沛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却怎样也挣扎不开。

    “漪儿,这是天命。”云沛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你莫要伤心了,纵使没有了弟弟,还有哥哥姐姐。我们永远都会对你好的——嘶!”

    云漪狠狠咬了他一口,云沛吃痛,这才放下了她,怒道:“你怎么不知好歹?”

    “我要去找弟弟,”云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刚跑出两步又被他抓了回来,交给身后宫女,厉声道:“好好看着公主,若再让她跑出来,你们的脑袋就别要了。”

    **

    云漪宫中的人全都换了一茬,包括自幼照管的嬷嬷和宫女。

    自那以后她再未见过弟弟,外间说是夭折,母皇对此讳莫如深,宫里再无人敢提起。

    永昌君消沉了许久,就在云漪以为他终于好转,准备去询问小弟弟的去向时,他却突然一病不起,没几日便撒手人寰了。

    云漪也开始长大,不再执着于去追寻本就没有真相的真相,在她终于开始放弃后,怀熹帝却对她坦白了当年之事。

    四皇子生来畸形,是天阉之体,一旦流传开来便会被归于帝王失德,民间若有水患旱灾匪祸等都会被认为是天罚,那个孩子将成为一切灾祸的来源……

    所以当年接触过四皇子的女官嬷嬷乳母宫女等全被处决,再无人知晓。

    云漪心里涩痛,面上却是风淡云轻,好像早就不在意了。

    但偶尔午夜梦回,她依然会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婴儿,他还没来得及唤她一声姐姐。

    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常会去找国师开解,渐渐地两人结为了忘年交。

    “大公主掌南军,太子殿下掌北军,公主无权无势,日后若京中有变,该如何自处?”

    她沉吟良久,摇头道:“目前尚不知,求国师赐教。”

    “殿下可以挑一名扈从,与之结契,给他荣华富贵,由他终身保卫,并分担您一半的病痛灾劫。此举虽说过于保守,但关键时刻或可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