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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事变不了,梅碧姝可以借此让老三答应她一些事,比如多久回来一次,她多久过去一次,一次待多少天等等。”

    沈如意知道婆媳关系一直是千古难题,然而,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梅碧姝就不嫌烦?”

    “她嫌也不可能一逮住机会就找你麻烦。”

    沈如意哑然失笑,“你说得对,是我没想到。你刚才说这婆媳俩,一方示好另一方也不信,像我们家仨孩子以后结了婚,我该怎么做才能使这个家和和气气的?”

    那人闻言一愣,“您问我?”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

    “我父母去的早,婆婆蛮不讲理,没个长辈教,虽然懂得多也都是自己观察来的,不一定对。”沈如意实话实说,“所以就想问问你。”

    那人一直觉得沈如意很厉害,可以说无所不能。听闻这话仔细想想,又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这事它有好几种情况,你们家仨孩子都能考上大学,将来找个大学生,夫妻俩都有工作,都是体面人,你们只需要一碗水端平就好了。

    “最怕的就是两个有能耐,或者一个有能耐,不论偏心不偏心,都不可能和平共处。这时候你不想当个厉害婆婆,也得把仨儿媳妇都压下去,这样她们之间才不敢互相挤兑谩骂,甚至打到你面前。”

    沈如意道:“还是要东风压倒西风?”

    “必须的。仨儿媳妇啊,您还指望她们都孝顺懂事?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太少,不一定能让咱们摊上。你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一旦你退了,以后再想管他们就难了。”

    沈如意皱眉,“这也太累了吧。”

    “人活着哪是那么容易的。好比你会医术,不也是一天天积累的吗。”

    沈如意一想到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且还都是她儿媳妇就头疼,“还不如把他仨培养成才,一个天南一个海北,一个整天在天上呢。”

    那人闻言乐了,“这样也行,远了香近了臭。你们家仨孩子要这么有出息,你和顾团什么都不用做。可以后的事,您能保证吗?”

    “不能。”沈如意老老实实说。

    那人接道:“所以啊。能成才我们说出去脸上也有光。不能你就得做好压倒西风的准备,千万不能心慈手软,不然就有可能是三个梅碧姝。”

    沈如意不禁打个寒颤,“绝对不行!”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顿时明白她吓唬自己,“不说我们家那几个了,都还小,离成家还有十几年呢。你刚刚说邹家老三的媳妇要走,是今天走?”

    “不是,明天上午的船。保不齐晚上还有的闹呢。”

    傍晚,沈如意回到家就把这事告诉顾承礼,顾承礼正准备锁上大门,把孩子们拘院里,隔壁传来争吵声。

    说吵有点过,梅碧姝的亲家是个体面人,跟梅碧姝吵架也收着声,以至于一墙之隔的沈如意他们只能听到梅碧姝的声音。

    声音时大时小,沈如意他们听得不甚清楚,但足够一家五口知道隔壁在吵架。顾承礼趁机问仨孩子,“还出去不?”

    三个小的最是知道谁家热闹都能看,唯独邹家的不行,一听顾承礼的话同时摇头。

    顾承礼放心下来,去厨房帮沈如意做饭。

    小牛蹦蹦跳跳进去,撑着案板歪着脑袋问:“他们怎么那么爱吵架啊?”

    “心胸狭隘的人都喜欢,不光她们。”顾承礼道。

    小猫挤进来,“我要当个,当个心胸宽广的人,要这么广。”说着伸出小手比划一下。

    “还有我,我也是。”小柱儿从两个哥哥中间钻进来,看到他娘往面里添水,“又吃四不像啊?”

    沈如意没听清,“吃什么?”

    顾承礼接道:“面条不是面条,面疙瘩不是面疙瘩,麻食不是麻食的四不像。”

    “哦,你想吃那个?”沈如意问。

    小孩使劲点了点头。

    沈如意转向顾承礼。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院里早先种的胡萝卜都长大了,顾承礼薅两个胡萝卜切成丁,又把青菜切碎,沈如意才把面和好。

    两口子一人半块面,迅速把面揪成小块扔锅里,随后磕两个鸡蛋,倒入蔬菜,搅拌均匀,一锅四不像就好了。

    三个孩子吃的肚儿圆,顾承礼和沈如意反而才吃个七分饱。给孩子洗漱干净,塞被窝里,顾承礼又去菜地里摸两个胡萝卜,分沈如意一个。

    沈如意接过去咔擦咬一口,“这才多久他们的饭量就变大了,等过几年岂不是真成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正长身体的时候,肯定的。”顾承礼道。

    沈如意想想,“咱们以后蒸馒头是不是得蒸两锅?”

    顾承礼知道她所说的锅是指小地锅,“两锅也顶多吃三天。”不待她开口,“到时候我帮你和面。”

    “你要是去开会学习或者在海上呢?”沈如意顺嘴问。

    顾承礼一怔,“那就,那就等我回来,你们先吃米饭凑合凑合。”

    “这可是你说的。”沈如意道。

    顾承礼点头,“赶紧吃吧,吃了好睡觉,八点了。”

    沈如意看一下闹钟,差几分钟才到八点,“你说就咱们这个作息规律,要是没得要命的病,是不是能活到八九十岁?”

    顾承礼不知道,因为他前世死的早,“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肯定行。”

    “因为我是医生?”

    顾承礼笑笑,出去洗漱。

    翌日,天蒙蒙亮,顾承礼起来关上闹钟,推开西卧室的门,小牛正把他弟弟小柱儿往下运:“小柱怎么起这么早?”

    “嘘嘘。”小孩朝夜壶走去。

    顾承礼拎着他的小胳膊去外面,随后把他塞被窝里,“再睡个回笼觉,时间还早。”

    小孩子睡得早,精力旺盛,哪还睡得着。喝完奶粉一抹嘴,也不洗脸刷牙,就往外跑。

    沈如意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问顾承礼:“你怎么把大门打开了?”

    “没事。”顾承礼道,“都要走了,再叨叨也没用。不信你听。”朝西边呶呶嘴。

    沈如意仔细听听,隔壁很安静,像是没人似的,“不合常理啊。”

    “自打跟你杠上,她干过合理的事吗?”顾承礼问。

    沈如意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哪天疯了不会怪我吧?”

    “她想得美。”顾承礼把牙刷牙膏递给她,“别说她了,赶紧做饭,再耽搁他们上课就迟到了。”

    沈如意还得上班,一听这话顾不上八卦,饭后就拎着书包送孩子上学。然而,半道上碰到邮递员,递给她一封信。

    沈如意瞧着信来自顾承礼老家,估摸着不是他大哥就是他二哥,所以中午两口子碰头,沈如意才把信拆开。

    “谁找我?”顾承礼一边压水一边问。

    沈如意递到他眼前,顾承礼看到信上的内容就不禁皱眉,“当兵?”

    “是的。你那个大侄子十八了,今年走不掉就明年,还要当海军。”沈如意把第二张拿到上面。

    顾承礼仔细看看还真是,忍不住说:“当什么不好当海军?这么辛苦,他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他只知道海军啊。”沈如意说着把信收起来,“听说上面特重视空军,他要当空军能进去吗?”

    顾承礼:“别说空军,就是海军未来两年也不好进。”

    “为什么?”沈如意不禁问。

    顾承礼仔细回想一下上辈子的事,“我跟你说,但你不能说出去,包括嫂子。”

    “机密?”沈如意摇头,“那你别说了。”

    顾承礼:“不是什么机密,只是还没定论,上面打算裁军,未来三四年平均每年裁掉十几二十万。”

    沈如意不禁惊呼,“这么多?不会先从海军入手吧?”

    “大头在陆军那边。”顾承礼道,“大哥家的那个老大小学没毕业,什么都不懂,就算进来也是义务兵。”

    沈如意:“你写信跟他说清楚。义务兵要是能分到好的连队也不是不行。学会开车或者学会修理汽车,也是门手艺。再说,要是老家的派出所招人,他保不齐还能弄个民警当当。”

    顾承礼仔细想想,“也行。”

    这封信一耽搁,两口子愣是把隔壁忘得一干二净。

    十一月中旬,满地黄叶,天气转冷,顾承礼除了收到他大哥的信,还收到一封来自村长的信。

    沈如意纳闷,“他儿子也想去当兵?”

    “替他侄子问的。”顾承礼说着,把他大哥的信递给沈如意,“怎么说?”

    沈如意:“听你的,能去哪儿去哪儿,能在部队待几年就待几年。你没跟他说部队特苦,平时训练都能要人命?”

    “说了。估计又被谁刺激了吧。”顾承礼道。

    沈如意转向他。

    顾承礼:“我?我要是能刺激到他,几个孩子不愿意上学,他也不可能说出‘不上就不上,农村人认识几个字就够了,比他强多了’这种话。”

    “你大哥他们那些人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以前你有出息,但没钱啊。”沈如意道,“如今知道你每月能赚多少钱还不心动,早年也不会由着你大嫂二嫂分咱们的钱。”

    顾承礼想想两个哥哥的秉性,确实跟沈如意说的一样,“那我往厉害了写,还要去就不管他们。”

    “只要不让我管,随你怎么写。”沈如意把菜捞出来就去做饭,随后把此事抛之脑后,以至于裁军的消息传开,沈如意还以为从顾承礼这里泄露出去的。

    七五年七月底,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沈如意送仨孩子去办公室扇风扇,听到医生护士都在聊“裁军”,沈如意才知道“裁军”的文件都下来了。

    沈如意想到顾承礼曾说大头在陆军,好奇地问众人:“咱们这儿裁多少?”

    第85章 头发长见识短

    吕医生摇头,“不清楚。有可能一两万,也有可能一两千。既然这么想知道,回头问问顾团长就是了。”

    六点左右,凉面都快被风吹干了,顾承礼还没回来,沈如意不得不让几个孩子先吃。然而,孩子们吃饱,顾承礼还没回来,沈如意坐不住了,去外面等他。

    “小沈,等小顾呢?”

    沈如意惊了—下,循声看去,有个人从西边走来,“嫂子?”

    “是我。”

    沈如意见她端着碗,就准备随便敷衍两句,忽然想到吴忠义是顾承礼的政委,“吴政委回来了?”

    “没有。我还以为他又跟谁聊天聊忘了。”杨红梅道。

    沈如意:“吴政委去上班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顾承礼说没什么要紧的事,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啊。”

    “正常。”杨红梅道,“你可能不清楚,革命刚开始那几年他们天天不到天黑不下班。这才到哪儿。”看—眼夕阳的余晖,潜意思天还没黑呢。

    沈如意好奇:“那么晚下班是开会还是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