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教授打开门走进房间, 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仰头喝了一大口。
    他苍老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般。
    冷教授走到窗边。
    这里是末日前的一所研究院，因为地处偏僻, 所以研究大楼外面是成片的树林, 不过此时，研究大楼外全是游荡的丧尸。
    其中不乏有他昔日的同事，助理。
    末日来临时, 研究院正在召开全体会议, 所有人都聚集到研究大楼一楼会场开会，因此整个研究院在末日爆发时几乎全军覆没。
    只有少数几人成功逃离活了下来。
    冷教授老胳膊老腿的, 如果不是有徒弟向学千护着, 他当时可能就成为楼下那群丧尸中的一员了。
    然而逃走后, 他们就被困在了研究大楼中, 研究大楼里什么都有, 唯独没有吃的东西。
    向学千是个嘴馋的经常藏着零食在研究院, 因此被冷教授不知道训斥了多少次，没想到最后，他们两居然是靠着向学千的那些零食活下来的。
    但向学千藏着的零食也是有限的, 即便是省着吃, 也很快就没了。
    向学千见没了食物, 让冷教授躲在研究大楼上面, 他自己出去找食物。
    但楼下的丧尸太多, 向学千出去就差点没命回来, 如果不是温小小及时出现的话……
    温小小带着一队异能者进入研究院, 救出藏在研究大楼各个角落的人，将他们聚集起来。
    然后向他们宣布要做一个重大的研究，希望他们能协助她。
    她要研究一种芯片, 能控制丧尸的芯片。
    温小小不是空口说白话, 她有详细的数据证明，控制丧尸的可行性很高。
    如果人类能控制丧尸，那么丧尸对人类就再也无法产生威胁。
    冷教授也没想到，他活了大半辈子，居然会有被个小姑娘欺骗的一天。
    她的确是在做芯片控制丧尸，但芯片制作成功，研究大楼外的丧尸全都植入了芯片后，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将手伸向了人类。
    温小小不止向控制丧尸，她还想控制人类！
    “这是我老师毕生心血，他无法完成的事，我这个做学生的，当然要替他完成。”温小小笑着看着脸色难看的众人：“你们会协助我吧？”
    “不可能！”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脸色铁青，被温小小气得浑身发抖：“我不会协助你的！什么实验都可以，唯独人、体、实验，不行！”
    温小小看向女人：“是吗谢教授？那我要你也没用了，待下去，让她成为第一个实验品吧。”
    她说的清风云淡，话音刚落，一根藤蔓忽然出现，将女人紧紧缠绕。
    一个男人走过来拎起女人朝着实验室走去。
    这群异能者有多厉害，他们都是见识过的，但没想到这群异能者居然会对他们动手。
    冷教授的脸色铁青，他刚想说什么，被向学千死死抓住手，用力向他摇头。
    温小小身后有那么多的异能者，而他们只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现在冒头也只是送死，最后的下场可能和谢教授一样。
    冷教授用力甩开向学千的手，如果让他做人体实验，他宁愿死！
    向学千连忙在冷教授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冷教授的脚步一顿。
    “老师！”谢教授的学生李桐死死抓住谢教授，被那木系异能者掀翻在地。李桐的脑袋重重嗑在地上，一阵头晕目眩。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谢教授已经不见了，李桐双目通红，转头瞪着温小小：“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国家禁止人体实验的，你不知道吗？你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人身权！”
    温小小似乎觉得好笑，她也的确笑了：“国家？我们现在还有国家吗？既然这样，你去告我啊，看看，谁能惩治我？”
    现在末日，到处都断了联系，外面是什么情况，国家首都那边又是什么情况，没有人知道。
    李桐气得浑身颤抖，他突然朝着温小小冲过去，手中出现一把手术刀速度极快地隔断温小小脖子上的大动脉。
    血液瞬间喷出，温小小的眼睛瞪大慢慢失去光彩，缓缓倒地。
    “没人能惩治你，我，我来！”第一次杀人，李桐吓坏了，手中紧紧握着手术刀，脸色煞白。
    没人想到李桐居然会杀人，冷教授也一阵错愕，向学千都呆住了。
    四周一片死寂。
    但，温小小有那样恐怖的想法，杀了她可以以绝后患。
    “小心！”向学千看到李桐脚下的地面冒出一根土刺，瞳孔一缩，大声喊道。
    但已经晚了。
    土刺将李桐戳了个对穿。
    只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温小小死了，李桐也死了，空气中一片死寂。
    “要不要把温姐送到床上休息，这地板可没那么舒服。”然而，那群异能者仿佛对温小小的死毫不在意似的，还笑嘻嘻地闲聊。
    不，不是毫不在意，而是仿佛温小小只是晕倒了，没有死。
    “不用这么麻烦，温姐马上就能醒。”另一个人看着手表。
    果然，没一会儿，温小小脖子上的刀口就开始愈合，愈合速度堪称恐怖。
    温小小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眼身上染血的白大褂，她微笑着站起来看向冷教授等人：“忘记自我介绍了，我也是个异能者哦，异能——复活。”
    她把染血的白大褂脱下，身后的一个异能者连忙递给她一件干净的。
    温小小换上干净的白大褂，黑色的眸低倒映着所有人的脸：“除了我自己，你们我也可以复活哦。”
    她看着被土刺贯穿而死的李桐。
    土刺消失后，李桐双眼瞪大倒在血泊中，身体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液。
    温小小走过去，伸手触碰到李桐，李桐身体上的伤口快速愈合，没一会儿，李桐就动了。
    “把他也带下去，以后记得别一来就杀人，死了多浪费？抓起来当实验品多好？”
    “温姐说的是，是我太冲动了。”土系异能者笑眯眯说道。
    那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冷教授光是回忆都觉得背脊一阵阵凉意窜过，他又喝了几口水才平复下心情。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喃喃道：“小千啊，抓紧时间了……”
    向学千最开始是准备自己拖住温小小他们，让冷教授逃出去的。
    但冷教授却坚持让向学千去，他留在这里，如果有机会，他打算将温小小的实验记录全部摧毁。
    一个人的大脑容量是有限的，即便是能记住实验数据也无法记住完整的，一旦摧毁重来也需要很长时间。
    只是要毁掉实验记录，除了温小小那关不好过之外，江博士也是个妨碍。
    c市距离d市很近，要去b市，最近的路要穿过d市从s市走直线。
    即便是走直线，靠着自己的双脚也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
    向学千好不容易走出树林，看到外面水泥路上歪歪扭扭停着不少车辆，他连忙跑过去，看有没有还能用的车。
    刚拉开一辆车的车门，里面的丧尸就朝他扑过来：“吼……”
    向学千吓得连忙用力把门关回去。
    车里的丧尸嘶吼着抓挠车门。
    丧尸的嘶吼声惊动了别的丧尸，周围一只又一只的丧尸出现，猩红的眼睛锁定向学千，兴奋朝着向学千扑过来。
    向学千懵了一秒，终于明白，这里的丧尸不是被温小小控制的那些，所以师父给他的屏蔽器也没用了！
    看着密密麻麻朝着他扑过来的丧尸，向学千汗毛倒立转身就跑。
    研究丧尸那么久，向学千清楚它们对声音有多敏感，期间一声不肯闷头逃跑。
    跑着跑着，向学千发现他升高了，两只脚都腾空了。
    还有，衣领变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向学千扭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丧尸拎着他，猩红的眼里全是渴望，张嘴朝着他咬来。
    向学千：“！！！”
    他从怀里掏出师父给的屏蔽器，将两个拳头大的屏蔽器对着丧尸的嘴塞进去。
    丧尸一口咬住屏蔽器，向学千用力一撕，身上的白大褂口子一颗颗崩掉，他飞快脱了被丧尸拎着的白大褂继续朝着前面跑。
    还好不是师父出来，不然他就害死师父了！！！
    这外面的丧尸更凶残。
    身后一阵风声，向学千意识下回头，就看到那只咬着屏蔽器的丧尸速度极快追过来，和他就差一个手臂的距离！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向学千再也忍不住，扯着声音大喊，跑得更快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和他并排跑着的丧尸突出嘴里的屏蔽器，学着向学千大喊。
    除了声音不一样，语气一模一样。
    向学千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跟头，他呆呆坐在地上，看着学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坐着的丧尸。
    向学千：“……”
    他迟疑看着丧尸：“你，会说话？”
    丧尸：“你，会说话？”
    向学千嘴角扯了扯：“你会说话我们商量个事，你别吃我好不好？”
    丧尸看着向学千：“你别吃我好不好？”
    这见鬼的丧尸，是在学他？？？
    *
    城墙好了，地下研究所也好了，樊欣还让金系丧尸和木系丧尸弄出了电线，当然，电灯之类的目前还没办法用异能制作，其中原理樊欣都不懂，所以她采用的末日前的电灯。
    在地下，到时候应该不会被波及。
    她从空间里把从各个研究所研究院中搜刮出来的设备也都放进去，那些东西她也不懂是做什么的，都放在一个大房间中，等那些研究员恢复记忆开始研究之后自己安排这些东西。
    樊欣把左莉（室内恒温研究教授）叫过来时，发现她已经六阶了。
    “老板。”左莉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过来时对着樊欣开口喊道。
    樊欣无所谓这些称呼，对她点点头，身周瞬间出现冰层，将她和左莉密封在这一小块地方。
    左莉猩红的瞳孔朝着周围看了看，伸手去摸冰层。
    樊欣从空间里拿出灵果，她的目光瞬间从冰层上抽离，直勾勾盯着灵果。
    樊欣扔给她：“吃下去。”
    左莉拿着灵果在手中看了看，然后塞进嘴里。
    她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灵果的滋味，好一会儿舔舔嘴唇：“好吃。”
    她就像是个小孩似的，眼巴巴看着樊欣，还想要。
    樊欣淡淡道：“回去好好吸收。”
    左莉有些失望，周边的冰层消失，她可怜兮兮看着樊欣，见樊欣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垂头丧气离开。
    樊欣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来，这才刚吃了饭，显然不是沈平弄出来的。
    随镜随镜似乎特别喜欢做饭，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弄吃得。
    开水白菜，蜂蜜烤鸭，糯米八宝鸡，芙蓉鸡片，芝士煎饺，碳烤羊肉…………
    如果她不是丧尸的话，估计一天长个几斤不是问题。
    因为随镜管着樊欣的伙食，樊欣就在他空间里放了不少食物。
    今天他好像从他空间里取走了一只兔子和一条鱼？
    樊欣闭上眼睛，意识沉进空间。
    空间的黄土上，樊欣隔离出来的地方长出好几棵树，现在都有两米高了。
    地上绿油油一片，其中有小白菜，生菜，萝卜，花生，小麦，还有些是樊欣不认识的。
    黄土在樊欣的视线中成了透明状态，她能清晰看到埋在泥土里的植物根茎是什么样，萝卜长多大了，花生是不是饱满了。
    还挺方便，就是面积小了点。
    好在种菜收菜她用意识操控就可以了，也不用自己精心照顾。
    成熟的收走，在种下一拨，樊欣离开空间。
    她来到庄园酒店后面的院子里，这里一群丧尸正在训练。
    不是军队的训练方法，是于擎龙在教它们怎样使用异能作战。
    这些丧尸到了四阶后都很厉害，但大部分时间它们还是依赖自己的本身的力气速度以及牙齿和爪子，它们对异能的掌控度也比较差。
    王宏看了眼，对樊欣说：“这种训练方法比较适用。”
    于擎龙看到他们，快步走过来，看到王宏时眼神特别幽怨。
    樊欣问道：“怎样，有没有特别有领导力的？”
    于擎龙点点头：“有，丧尸到底是人变的，多多少少还有着本身性格的影响，每个小队最前面的一只都是相较有领导能力的。”
    樊欣点头：“对异能的掌控呢？”
    于擎龙挠挠头：“它们学习能力很强，而且很乐于学习，短时间内对异能的掌控度提升得很快，暂时看不出谁更厉害些。”
    他是人类，当然看不出来。
    樊欣看向那群丧尸，选了四只体制强化度最高，能连升两阶的丧尸出来。
    “好了，剩下的你继续训练。”
    樊欣带着四只丧尸上楼，王宏又被丢下了，即便樊欣同意他跟在她左右，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让他跟着的。
    到三楼时，隔壁的香味就更明显了，樊欣闻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
    她目光在隔壁随镜的房间停顿一秒，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让四只丧尸进去。
    进去后，照例用冰封住门窗，给它们吃下灵果后樊欣又加了晶核和血，估计能够让它们连升两阶后才让它们回去吸收消化。
    丧尸走后，樊欣敲了敲隔壁的门。
    没一会儿，随镜打开门。
    “好了吗？好香啊，做了什么？”樊欣走进去，往厨房看了看。
    随镜挡住她的视线，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不能看哦，一会儿就好，你在这等着。”
    樊欣靠在沙发上：“汤阮他们开始在基地里建设房屋了，我汤阮规划好道路，尽可能多地建设住房，和门面。我打算在这里接收人类。”
    随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凝视着樊欣：“这里的人类还不够多吗？”
    樊欣摇头：“不够，我觉得，丧尸和人类完全可以和谐相处。”
    人类并不是非要丧尸的晶核不可，丧尸必须要人类的血液完全可以通过交换的方式。
    就像现在，有足够的血液滋养，有她的压制，这些丧尸完全不会对人类出手。
    只要一直保持这样，等它们升到七阶，恢复人类的记忆后更能和人类和平共处。
    人类变成丧尸就已经死了，丧尸升到七阶恢复人类的记忆，但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它只会有那个人的记忆，不会有那个人的感情。
    它们恢复人类时候的记忆也不会忘记变成丧尸后的记忆。
    前世那些七阶八阶乃至丧尸王会一直捕猎人类，那是因为它们已经习惯了，人类就是它们的食物。
    而樊欣，从现在就要给它们灌输人类不是食物这种感念，想要人类的血液就要通过交换的渠道换取，而不是抢夺，猎杀。
    长期在樊欣的压制和灌输下，它们会慢慢习惯，渐渐认可。
    但……人类也必须能和丧尸和睦相处才行。
    钟毅想跟着她，樊欣这两天就想了很多，无论是为人类为丧尸，还是为了钟毅，这个基地接收人类都是必须要进行的事。
    樊欣微笑着看向随镜：“你说你不会妨碍我的。”
    随镜抿唇，暗红的瞳孔中情绪翻涌。
    樊欣看向厨房：“别烧焦了。”
    随镜：“……”
    他转身走进厨房，对着她的背影都透着一股我很不开心的气息。
    随镜给樊欣做了香辣兔腿，酸辣兔丁，糖醋鱼，樊欣吃得很高兴，他之前的确没说假话，做菜比沈平做得好。
    随镜坐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樊欣。
    樊欣有些好笑，她拿起一只兔腿递到随镜嘴边：“味道很好吃，你尝尝？”
    随镜张嘴咬了一口兔肉，有些含糊地说道：“我不喜欢人类。”
    樊欣看着他：“我知道。”
    随镜：“你为什么喜欢人类？”
    樊欣微笑：“因为我也是人类。”
    随镜皱眉：“你是丧尸。”
    樊欣：“嗯，但在丧尸之前，我是人类。你也是，你很清楚记得你人类时候的事，还保留着人类时候的感情，所以看到那些人那样对待你弟弟，你才会愤怒，才会憎恨。”
    “我理解你的怨恨，但你应该清楚，不管什么时候，人类都会存在一些人渣，你不应该因为几个人渣而恨上所有的人。”
    “有的人为了活下去，不惜吃人肉，甚至吃自己的骨肉，有些人为了保护别人宁愿牺牲自己。”
    “人与人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你不能一杆子把所有人都打成一片。”
    樊欣放下碗筷：“这个基地一定是要接收人类的，我希望我能看到所有人类和丧尸都和睦的一天，你好好考虑。”
    她起身，打开门出去。
    考虑？考虑什么？
    随镜抬头看向关上的门，暗红的瞳孔颜色渐深。
    他无法接受人类，她就要赶他走吗？
    情绪翻涌间，随镜的大脑忽然间开始疼痛，精神力不受控制得拉扯，缠绕，仿佛要把他整个人撕成碎片。
    樊欣回到房间里，神色凝重。
    她封闭房间，从空间里拿出几枚灵果，先突破初阶丧尸王吧，随镜对人类的态度让她太不安了。
    吞下灵果，灵果的能量在体内游荡，滋养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慢慢汇聚到晶核处。
    脑内的晶核一阵颤动，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痕，和上次在红月山一样，裂痕密密麻麻，很快脱下一层皮来。
    蜕皮后的晶核疯狂吸收樊欣体内的能量。
    隔壁。
    随镜脸上的暗纹凸起，狰狞地在脸上涌动，他紧紧抓住沙发，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到这种疼了，几乎快忘记自己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随镜起身，想去找樊欣，他踉跄站起来，还没走出一步就摔倒在地上，精神的暴乱和脑子里的疼让他快要发疯了。
    他站起来又摔倒，眼前血红一片，仿佛又出现弟弟被那些人欺辱的样子。
    “吼——”随镜嘶吼一声，抓住门把手，暗红的瞳孔中仿佛淌着血一般。
    眼前景色变换，他出现在一片密林中。
    大脑还在一抽一抽的疼，但已经能够忍受了。
    随镜扶着一棵树，正片树林都笼罩在他精神力范围之内，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他从未来过。
    还有……
    随镜低头，他身上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白大褂。
    晶核的能量也不对。
    他吃过樊欣给的灵果后，晶核中那暴躁的能量就安稳下来，他这一次失控，晶核中的能量也没跳出来作乱。
    随镜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
    他精神力比之前高出几倍不止，按照等级划分，他现在至少也是十阶的等级。
    “宝儿，天要黑了，不能在走了，乖，我们找地方休息会儿，爸爸给你做饭吃好不好？你还小不能饿，饿着以后会长不高的。”略带熟悉的声音响起。
    随镜几个呼吸间出现在树林的边缘处。
    他用精神力笼罩住自己，看向外面。
    是唐肃，还有，樊欣？
    随镜看着那一人一丧尸，目光落在樊欣身上。
    不，感觉不一样。
    随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没有上前，这个樊欣气息和樊欣一样，长得也一样，怎么看都这就是樊欣。
    但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两个樊欣是不一样的。
    “我说了我不是宝儿，你认错人了。”樊欣冷着脸走在前面。
    唐肃抓住她的手腕：“宝儿别闹，爸爸知道错了，爸爸给你道歉好不好？这会儿真不能走了，天黑会冷的。”
    随镜看到唐肃抓住樊欣的手，眼眸微微眯起，心中一股怒火灼烧，很想砍断唐肃的手。
    樊欣闭了闭眼，看向唐肃：“这里什么都没有，睡哪里？”
    唐肃高兴了，指了指树林里面：“爸爸知道林子里有种叶子很大很大，可以搭帐篷！”
    随镜就这么跟着他们，看着唐肃带樊欣找树叶搭帐篷，看着唐肃给樊欣找食物，看着他像哄孩子一样给樊欣唱摇篮曲哄她睡觉。
    唐肃把樊欣当成宝儿了？
    随镜想到那个皮球似的小姑娘，怎么也无法把樊欣和宝儿联想在一起。
    唐肃睡着后，随镜用精神力去查看唐肃的情况，发现他的精神力非常非常混乱。
    咻——
    一道冰刃划破夜空。
    随镜侧身，躲过冰刃。
    樊欣出现在帐篷外，她面无表情地眯着眼：“谁？出来。”
    随镜站在距离樊欣不远的地方，被精神力隔绝后，樊欣完全发现不了他。
    樊欣警惕一会儿后，坐在帐篷外面。
    随镜沉默着看着樊欣，虽然觉得这个樊欣和另一个樊欣不同，但又觉得这两个是一个人，非常矛盾。
    大脑的疼痛也在看到樊欣之后缓解很多。
    不清楚状况，随镜就默默跟着，不打算出现在樊欣面前。
    每次遇到危险，唐肃就会冲在最前面保护樊欣，这个樊欣对人类也出奇的好，她跟在唐肃身后，为他解决危险。
    因为樊欣太敏锐，随镜没有出手干预。
    几天后，樊欣突然改变路线，带着唐肃往回走。
    唐肃完全把樊欣当成了宝儿，樊欣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根本不管樊欣为什么突然往回走。
    但随镜发现，樊欣和唐肃相处自然多了，似乎完全接受唐肃把她当成女儿的事，还经常从空间里拿食物给唐肃吃。
    直到一天下午。
    樊欣对唐肃说：“休息会儿吧，今天晚上我们就不休息了，加快速度回基地去。”
    唐肃一边扎帐篷一边笑呵呵地说：“好啊。”
    “不用扎帐篷，我们就休息几分钟。”樊欣是考虑到唐肃是人类，才提议休息的，她走过去把那些树叶给拆了。
    唐肃也不生气，坐在地上：“宝儿真乖。”
    樊欣嘴角勾起，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几分钟后，樊欣说道：“走吧。”
    唐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夕阳发呆。
    这一路，唐肃除了围着樊欣转，就经常发呆，樊欣见他还不动，走过去轻轻踢了踢他的焦：“快点，走了。”
    “一会儿回基地我让人给你安排个房间，里面有床，到时候也能好好休息一下。”樊欣说道。
    随镜远远看着唐肃，之前唐肃精神力混乱，脑子应该也不清楚所以才把樊欣错认成宝儿。
    樊欣在旁边，他这会儿不能检查唐肃的情况，看情况，唐肃似乎恢复了。
    他看向樊欣，眼泪掉落。
    樊欣似乎被他给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了？”
    唐肃低着头，颤颤巍巍看着自己的双手：“宝儿已经死了，是我害死了宝儿，是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他猛地抬头，眼睛泛红：“不，是他们！他们害死我的宝儿的，是他们！”
    他从怀里摸出手榴弹，似乎要和谁同归于尽一般，嘶吼着拉开引线。
    砰——
    随镜意识下看向樊欣。
    烟雾朦胧中，樊欣怔怔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碎肉。
    她没事。
    樊欣眨了眨眼睛，她慢慢蹲下，沉默着伸手，将地上的肉片一片一片，骨头一点一点捡起来。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镜却感觉到，她很难过。
    唐肃的身体全被她捡回来聚在一起，然后找回来几个草团，把唐肃放在草团上火化。
    “死了也好，你们父女可以团聚了。”樊欣低声喃喃道。
    随镜伸手捂着自己的心脏，那死寂的位置忽然有些抽疼。
    樊欣把唐肃的骨灰就地掩埋，转身离开。
    随镜沉默着跟上。
    他看着樊欣在各个废墟中寻找东西，那些东西对丧尸没用，全都是人类需要的，看着她到处救人。
    她还是她，无论怎样都对人类有着超高的好感。
    随镜扯了扯嘴角：“人类和我，你是一定会选人类的吧。”
    他望着樊欣护送人类回基地的背影：“如果，我和人类站在对立面，你是不是会动手杀了我？”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连面对樊欣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他跟着樊欣进入人类的基地。
    这个基地不是庄园酒店的位置，也不是s市的安全区，基地的城墙没有汤阮弄出来的好看，就跟胡乱堆出来似的。
    随镜的精神力很强大，在他精神力干扰下，城门口负责检查的人视他为无物，所有人都像没看到他似的。
    樊欣带回来的人都在基地门口进行检查。
    随镜跟着樊欣走进基地最里面的一栋二层小楼。
    “我回来了。”樊欣上楼打开门。
    这是一间会议室，里面有不少异能者正在开会。
    “樊姐回来了？”
    “樊姐辛苦了。”
    “对了樊姐，这次有没有遇到古董，那老家伙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都快疯了……”
    里面的人类显然和樊欣很熟，纷纷和她打招呼。
    “行了，都出去，该干嘛干嘛，我宝贝儿出去这么久不累啊？还问东问西的！滚滚滚……”一道声音呵斥道。
    随镜猛地抬头，危险的目光落在秦瑜身上。
    秦瑜拉着樊欣坐下，发现她脸色不对劲，摸了摸她脑袋：“宝贝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樊欣抿唇，靠在秦瑜肩头，仿佛压制得情绪瞬间爆发一般，她没掉眼泪，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很伤心很伤心。
    “我都想好了，他那么大的年龄了，爸爸就爸爸，多个爸爸挺好的。”
    “我都决定带他回来，还想着介绍给你认识，以后我们都是有爸爸了。”
    “我还想，我一定要改掉他给我唱摇篮曲的习惯，他唱得太难听了”
    她一句有一句的倾诉，她的伤心，难过毫无保留地展现给秦瑜。
    随镜凝聚的精神力缓缓放下，他冷冷地看着秦瑜，秦瑜一直没说话，轻轻地摸着樊欣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安抚。
    这不是她。
    她不是樊欣。
    随镜瞳孔颜色越来越深，樊欣不是这样的。
    他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真可笑，明明知道这不是樊欣，他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他应该去找樊欣，她现在一定还在庄园酒店。
    他去告诉她，她要招收多少人类都可以，他不喜欢人类，但他喜欢她。
    只要有她，他可以忍受所有人类。
    “没事，欣欣别难过，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秦瑜温柔地安慰着樊欣，他不知道她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她这会儿太难过了，秦瑜没有细问下去。
    樊欣闭着眼睛靠在秦瑜怀里：“我好累……阿瑜，我突然就，好累好累。”
    “累了就休息，我抱你回房间。”秦瑜抱起樊欣，从里面走出来。
    随镜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他紧紧跟在秦瑜身后，精神力凝聚成鞭。
    秦瑜怀里的樊欣忽然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看向随镜的位置。
    秦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怎么了？”
    樊欣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最近总觉得自己身边有人。”
    秦瑜笑道：“你太累了，你都是丧尸王了，有人敢跟着你，你还能发现不了。”
    樊欣点点头。
    随镜握着精神力鞭的手僵住，他什么都不怕，但他怕樊欣讨厌他……
    手中的鞭子消失，随镜怔怔望着前方：“放我回去吧，我想回到她身边，我想回去了……想回去。”
    这里不是他那个世界，这个樊欣不是他的樊欣。
    但无论怎样，他都还在这里。
    随镜越来越沉默，却还是默默跟在樊欣身边。
    她只在基地里待了两头，又离开了，她要救人，要找物资，很忙很忙，没时间让她多休息。
    跟着樊欣在外面救人后，随镜觉得，她不会基地真好。
    不在那个基地里，他就不用看到秦瑜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不用看到他和樊欣成双成对出现，不用看到樊欣对他的亲昵。
    但樊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去一次。
    樊欣回到基地时，基地刚刚收到其它基地的紧急求救信。
    “我带人过去吧。”樊欣当机立断，带着二十人立即赶往小基地的位置。
    他们抵达小基地的时候，这个基地已经被丧尸全盘攻陷，里面全是丧尸。
    “樊姐，看来这基地已经沦陷了，我们回去吧。”一个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
    樊欣眯起眼睛看向基地里面：“里面还有活人。”
    “真的？”这些人是毫不怀疑樊欣的话，樊欣说里面有人那就一定有人：“那我们杀进去，把人救出来。”
    樊欣摇摇头：“不，你们在外面接应，我一个人进去。”
    里面有高阶丧尸，人数太多她怕自己护不住，她一个人进去多次少量把人带出来最安全。
    这些人都很听樊欣的话，在基地外面列阵，准备接应樊欣一会儿送出来的人。
    樊欣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根本不是高阶丧尸，而是丧尸王，等级比她更高。
    几个交锋后樊欣被藤蔓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初阶丧尸王？你的晶核我拿走了哦。”穹遂笑眯眯出现在樊欣面前。
    等级压制下，她能和穹遂交手已经很不错了，这会儿被藤蔓束缚住后，她被高阶丧尸王实施压制完全不能反抗。
    樊欣认命闭上眼睛。
    要死了啊，都还没和阿瑜道别。
    她死了他一定会很伤心，希望他尽快振作起来。
    好想阿瑜。
    穹遂的手放在樊欣的头顶：“乖孩子。”
    随镜眼底一片血色，精神力疯狂涌动，杀意弥漫，他瞬间出现在樊欣的身边，捏住穹遂的手用力一掰。
    另一只手捏住穹遂的脑袋一用力。
    穹遂的脑袋和晶核一起被捏爆。
    樊欣睁开眼睛就是随镜捏爆穹遂大脑的一幕，她瞳孔紧缩，看向随镜。
    随镜的眼底一片疯狂和戾气，他大脑撕扯般的疼，精神力紊乱狂躁，在捏爆穹遂后，他控制不住疯涌的杀意，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切都那么的不顺眼，令人厌烦和痛恨。
    这个世界该被毁掉！
    他对上樊欣的眼睛，大脑中的疯狂有一瞬间的清明。
    随镜咬牙，努力收敛身上的暴戾气息，吼道：“滚！”
    滚吧，你不是樊欣，你不是她，有多远滚多远！
    樊欣回过神，第一反应是去救里面的人，然而她发现，这个基地其实已经没人了，所谓的活人气息，是穹遂故意弄出来骗她的。
    她转身飞快离开基地。
    随镜精神力一寸寸崩裂，周围被他精神力波及的地方发出一声声的爆炸声，很快，整个基地沦为废墟。
    随镜的身体被自己狂躁的精神力撕裂，晶核被里面暴躁的能量给冲地四分五裂。
    “吼————”随镜低吼一声，脑内的晶核彻底破碎，身体分裂，融入废墟，被废墟掩埋。